他摇头晃脑地凑过来,手里还捏着本翻卷了角的《论语》:“这位仁兄,子曾经曰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河水奔流不息,船行剑沉,二者位移不同,以船为参照,何异于缘木求鱼?”
“你这酸秀才休要掉书袋!”汉子脸红得像庙里的关公,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指着船桨上的刻痕吼道:“我刻的记号分明在此,剑就该在记号正下方!定是你们这地方的水有古怪,专跟老夫作对!”
郭芙蓉正给吕青柠削苹果,果皮连成条不断的线。
她闻言“啪”地把水果刀拍在桌上,刀刃插进木桌半寸深:“哎我说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秀才说的是常理,你自己犯糊涂还怪水有问题?信不信我让你尝尝排山倒海的厉害?”
“芙妹莫恼。”吕秀才连忙按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虎口的薄茧。
他转头对汉子温言道:“兄台若信得过在下,不妨说说当时情形,或许能寻出些线索。在下不才,曾帮燕捕头破过几桩奇案。”
铁蛋端着盘冰镇西瓜从冰柜里出来,冷气在他身前凝成白雾。
傻妞紧随其后拿着牙签盒,金属盒上的小熊贴纸是阿楚给她贴的。
铁蛋把西瓜往桌上一放,突然冲傻妞眨眨眼,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看这位大哥,比我上次修飞船时还认死理。当时我把螺丝拧错三个,他非说图纸印反了。”
傻妞抿嘴笑,眼尾弯成月牙:“别取笑人家了,许是真急坏了。你看他袖口磨破的地方,定是一路急着寻剑,没少费脚力。”
汉子见众人七嘴八舌,反倒愣了愣,像是没料到会有这阵仗。
他随即颓然坐下,木凳发出“吱呀”的呻吟,抓起块西瓜就往嘴里塞,汁水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
“实不相瞒,那剑是先父遗物,当年随他征战沙场,剑鞘上还镶着颗鸽血红。”他咽下西瓜,喉结滚动着,“前日渡河时突遇急流,我伸手去捞包裹,不慎连剑带鞘坠了水……”
莫小贝抱着本《西游记》从楼上跑下来,辫梢的红绳随着脚步甩动。
她嘴里含着颗糖,说话含含糊糊:“大叔,你就不会下水摸吗?我们村二柱子掉了铜板都能摸上来,他憋气能憋一袋烟的功夫。”
“小姑娘有所不知。”汉子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挤成了堆。
他望着门外的河道方向:“那河段水深数丈,暗流湍急,去年还有个打鱼的被卷进去,尸首都没寻着。我本想等船靠岸,按记号寻个水性好的帮忙,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