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泽巨蟒】——
《左传》曾言:“深山大泽,实生龙蛇。”这话在乌鲁木齐特纳格尔的山谷间,得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印证。小奴玉保,作为流放犯之子,每日与羊群为伴,却不曾想一次寻常的寻羊之旅,竟让他撞破了隐匿在荒野中的惊天秘密。
那是个闷热的午后,玉保攥着磨得发亮的牧羊鞭,循着若有若无的羊蹄印往山谷深处走去。蝉鸣聒噪,脚下的碎石不时发出“咔嚓”脆响,惊起几只扑棱棱的山雀。转过一处布满青苔的岩壁,眼前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一条巨蛇盘卧在高高的山岗之巅,身躯如两人合抱的梁柱,五彩斑斓的鳞片在阳光下流转,红似晚霞、青如深潭、金若熔日,层层叠叠宛如仙人织就的锦绣。最诡异的是,它头顶突兀生长着一支尺余长的犄角,角尖凝结着晶莹毒液,随着蛇身起伏泛着幽光。
玉保大气都不敢出,正欲悄悄后退,却见巨蛇突然昂首,血盆大口豁然洞开。刹那间,四五丈外天空掠过的雉鸡群竟如被无形漩涡牵引,扑棱着翅膀不受控地倒飞,羽毛纷飞间直直坠入蛇口。“咯咯”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只留下几片带血的羽毛飘落,宛如撒落的枯叶。玉保这才惊觉,自己丢失的羊群怕是早已葬身蛇腹,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地顺着涧水狂奔,荆棘划破衣衫,碎石硌伤脚掌,他却浑然不觉,满脑子只有巨蛇吞吐的猩红信子。
逃回营地时,玉保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利索。军吏邬图麟听他结结巴巴描述完,瞳孔骤缩:“这是传说中的吞云蟒!它的角,正是千金难求的吸毒石!”邬图麟压低声音解释,此蛇虽剧毒无比,但其角却是解毒圣物。若有人持雄黄在上风口点燃,袅袅青烟便能让巨蟒浑身瘫软。取下的蛇角形如黑玉,痈疽初起时贴于患处,便如磁吸铁般牢牢吸附,待吸出的毒水浸透布料,角才会脱落。更神奇的是,将蛇角浸入人乳,毒素会随时间析出,乳白色的液体轻则变绿,重则发黑,反复浸泡后竟能多次使用。
这番奇谈听得众人啧啧称奇。我忽想起堂兄懋园家中那块其貌不扬的石头,平日里看似普通,却曾让无数痈疮患者转危为安。此刻细想,那温润中泛着奇异光泽的质地,与邬图麟描述的蛇角竟如出一辙。深山大泽间,究竟还藏着多少超出常理的灵物?或许每一阵呼啸而过的山风,每一声回荡在峡谷的兽吼,都在诉说着未被世人知晓的隐秘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