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像沉入凝固的水银。
无数苍白色的光点如同活体的冰晶,包裹着、撕咬着每一寸皮肤,钻入毛孔,冻结血液。凌雪在绝对零度的旋涡中沉沦,意识被剥离成碎片,又被强行塞回一具濒临碎裂的躯壳。失重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如同被冰封在万丈玄冰之下的窒息。
她猛地睁开眼。
视野被一片纯粹的、毫无杂质的苍白占据。不是光芒,而是一种底色,吸走了所有的色彩和阴影。空气冰冷、干燥,带着一种消毒水般的洁净气息,却又死寂得令人心慌。没有声音,连自己微弱的心跳都被这片苍白吞噬、弱化。
她发现自己平躺着,身下是同样毫无温度、毫无质感的苍白“地面”。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右肩那片苍白的“痂面”传来深入骨髓的寒冷和麻木,左胸下方嵌入的苍白搏动源也沉寂下来,凯伦的脉冲消失了,只有一种被彻底禁锢的冰冷感。
苍白回廊。
这个名字如同冰冷的针,刺入她混乱的记忆。守门者审判的最终阶段,由她自己的记忆和情感碎片构成的牢笼。但这里…和她记忆中那个有着褪色碎花墙纸、吱呀木地板的昏暗走廊截然不同。这里是绝对的、冰冷的、非人的秩序。
她挣扎着,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支撑起上半身。动作僵硬而艰难,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右肩的冰冷麻木和全身的隐痛。环顾四周,无尽的苍白向四面八方延伸,看不到墙壁,看不到穹顶,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空旷。没有方向,没有标识,只有绝对的虚无。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心脏。守门者在哪里?审判是什么?莉娜…凯伦…又在何处?
就在她心神不宁之际——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穿透灵魂的震颤,从这片苍白空间的深处传来。
紧接着,在她前方大约十米处的苍白“地面”上,毫无征兆地“生长”出了一个东西。
不是人形。不是任何生物的形态。
那是一个…棱柱。
一个高度约两米、边长约半米、由纯粹透明的、如同最纯净水晶构成的棱柱。棱柱的表面光滑无比,没有任何瑕疵,折射着这片苍白空间冰冷的光线,内部却空空如也。它静静地矗立在苍白的地面上,散发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冰冷的非生命感。
凌雪的心猛地一沉!这东西…她认得!在霜烬城骸骨图书馆最深处的禁忌卷轴里,在那些描述寒渊先民最高囚禁技术的残破图鉴上…这是意识棱镜!一种能将意识剥离、囚禁于纯粹信息态的非物质牢笼!
守门者…要囚禁她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