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军营校场,晨雾还没散尽,玄甲上的寒霜映着微光,像铺了层碎银子。南宫翎的亲卫大钱正蹲在地上,用软布擦拭将军的铠甲,擦到胸甲时突然"嘶"了一声——纯黑的甲片上,赫然多了个歪歪扭扭的卡通笑脸,红胭脂涂的腮红,墨汁画的圆眼睛,嘴角还翘得老高。
"这......"大钱手里的布掉在地上,抬头就看见穿虎头袄的小雪球,正踮脚往护肩甲上爬,手里捏着支狼毫笔,墨汁滴在甲片上,晕成了小乌云。
"小郡主!您快下来!"大钱吓得魂飞魄散,这铠甲是先帝赐的,将军平时碰都不让别人碰,现在被画成这样......
小雪球从铠甲上滑下来,手里的狼毫笔在护肩上画了个螺旋纹,奶声奶气地说:"大钱哥哥,我爹的铠甲太凶了,画上笑脸就不吓人了。"
红缨举着个食盒从营外走进来,飞镖在指尖转得像小陀螺,看见这场景笑得直不起腰:"我的天!小郡主,您这画的是......战神版弥勒佛?"
"是笑脸战神!"小雪球举着笔,指着胸甲上的笑脸,"娘亲说,爱笑的战神有糖吃。"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张黄纸,跑到校场旁的布告栏前——那里贴着张南宫翎的画像,是画师上个月画的,剑眉星目,威风凛凛,底下写着"定北军统帅南宫翎"。
小雪球踮脚把黄纸贴在画像旁边,上面用朱砂写着:"我爹是笨蛋战神!"字迹歪歪扭扭,还画了个吐舌头的小人。
辰时的校场,士兵们列队操练,长枪戳地的声音震得地面发颤。南宫翎穿着常服走过来,玄色衣袍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刚要下令,就见大钱脸色惨白地跑过来,手里举着块擦甲布,上面沾着红胭脂。
"将军......您的铠甲......"大钱的声音抖得像筛糠。
南宫翎皱了皱眉,转身走向放铠甲的架子。离着还有三丈远,就看见那抹扎眼的红色——胸甲上的笑脸在阳光下亮得晃眼,护肩上的螺旋纹像只蜷起来的小虫子。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憋住!都给我憋住!"队列里不知是谁喊了声,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闷笑声,像揣了群打鸣的公鸡。
南宫翎的目光扫过队列,士兵们赶紧挺胸抬头,脸憋得通红,肩膀却还在偷偷发抖。他走到布告栏前,盯着那张"我爹是笨蛋战神"的黄纸,突然觉得后槽牙有点痒。
"谁干的?"他的声音像淬了冰,校场瞬间鸦雀无声。
沉默了片刻,队列末尾有个小兵举了举手,声音细若蚊蚋:"将军......是小郡主......她今早带着画笔进来的,说......说要给您的铠甲'添点生气'......"
南宫翎:"......"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当初同意白若雪带女儿来军营,是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巳时的郡主府,白若雪正趴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指挥老忠往账本上贴花纸——那是小雪球画的铜钱图案,说是"招财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