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自己站在大齐百官之前,受万人敬仰。
而那些曾经嘲笑他、贬低他的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
那时,他倒要看看,谁人错把珠玉当瓦砾!
京城.半日闲
后院中,凤倾城独坐案前,面前铺展着从珩王府秦树处得来的舆图。指尖在图上缓缓游移,时而凝神勾勒。
赵二与魏新侍立在两步之外,陈素素则在一旁默默替她研墨。
“魏新,你需替我走一趟安阳。”凤倾城开口,声音清冷,“四月已至,距收成不过两月余。那些曾借或买我们种子的人家,今岁收获后定会归还。另外沈家会调一笔银钱去安阳,你拿着这笔银钱,在安阳、汝南两地先行收粮。其他地方,暂时不要动......”
安阳府尹乃珩王心腹,汝南则是谢知遥之父执掌,这两地即便动作稍大,想来亦当无虞。
陈素素研墨的手一顿,“倾城,你收那多粮干嘛?”吃也吃不完,存银岂不更稳当?
“战事若起,粮草辎重便是无底洞。”凤倾城秀眉微蹙,指尖无意识划过地图上的潼关,“不知为何,我心中总觉不安。虽说那位已下旨不惜代价筹措粮草,可层层盘剥,途中贪墨,到最后——边关能得几何,谁又知道?”
此次潼关主帅是珩王,他二人已结盟。
粮草副转运使是明轩,他一定不能有事。
监察御史是谢知遥,于她有救命之恩。
于公于私,她都不能袖手,必须要做些什么……
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渴掘井。
陈素素望着她略显单薄的肩,忧心忡忡:“大齐男儿济济,何须你一闺阁女儿事事挂心?大夫前些时日还叮嘱,你不可多思多虑……”
“姑娘,若沈家出银,何不直接交由他们来操办?”赵二亦是不忍姑娘劳心劳力。
“无妨。”凤倾城抬首,目光沉静,“沈家出银,却不宜直接出面,否则坏了商道规矩。况且,安阳有我们的人——你们忘了,苏朔在那里,有他相助,事半功倍。
更紧要的是,此事无论成败,她都不愿将沈家推至风口浪尖。
若成,她不愿沈家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若败,事后如有人追责,这担子便由她一人来担。
“姑娘是想为大军筹措粮草?”魏新问出众人心中疑惑,“可即便收尽安阳余粮,怕也是杯水车薪。”
“所以接下来我会写几封信,是需要赵二亲自去送。一封是给凤伯父的,让他设法从北地调集粮草,毕竟凤家在北地有几百年的根基,有调集粮草的能力。若凤伯父出手,必非小数。另一封交予秦树,请他务必确保粮道安全。若我真能筹得粮草,需得无声无息运抵潼关……”
她顿了顿,笔尖悬于纸上,“这些粮草或可在危急之时,扭转乾坤。
更要严防途中被劫或贪没。你二人此行干系重大,务必谨慎周全。”她目光扫过赵二与魏新,“还有最后一封密信,赵二你一并带给秦树,请他转呈珩王。”
总不能叫沈、凤两家一次次都做那散财济世的活菩萨。珩王若他日得成大事,这些钱粮,总要有个说法。
即便无力偿还,也须保两家数十年富贵平安。
“姑娘,若我们都走了,您身边就只剩素素姑娘一人……”赵二面有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