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知遥离开,书房重归寂静。谢景安盯着案头密报,墨迹晕染的一字一句仿佛映出了三十年前的惨状:饿殍遍野,哀鸿满地。他突然想起自己初入仕途时的豪言壮语,眼眶顿时滚烫。
可如今三十年过去,他做到了吗?
刚才,他差点就拒绝靖安要去中州的请求,毕竟,这可是他谢家最优秀的儿郎,几十年才出这么一个。瘟疫无情,足以夺人性命……
当他抬眼看进靖安眼里时,他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曾经那个立志要匡扶天下,造福百姓的少年好似就站在眼前……
回到清风居的谢知遥,心情稍稍平复。
“知行,慎行,即刻收拾行囊。
明日卯时,我们便启程前往中州,慎行随我一同前往。知行留守京城,假如京城有何异动,立马传信给我。
另立马飞鸽传书给独行,让他即刻赶往中州与我们汇合。去告诉谨行,让他陪着李府医坐马车,随后跟上。
慎行,现在就去把谨行给我找来,我有事要交代他。”
谢知遥一连下了几道命令,可心中仍觉有许多细节尚未安排妥当。
“公子,有何吩咐?”谨行看着自家公子,头晕乎乎的还有点摸不清状况,他是从睡梦中被唤醒的。
“明天我和慎行会骑马先你一步去往中州,你明日去账房支十万两银子,买上足够的药材装车,至于买什么药材,等会去问李府医。你和李府医坐马车紧随其后。李府医年迈本不宜舟车劳顿,所以一路上你要照顾好他。”
“知行,我走后京城这边的一切,就全权交给你了,若有什么难以决断之事,就去找祖父商量。”
当谢知遥把所有该安排的都安排好,已是夜半三更了。
此刻,他虽身心俱疲,却毫无睡意,只要一想到密报上那字字泣血的惨状,他就心如刀绞,夜不能寐。
想他谢知遥自懂事起,就立下宏愿,立志做一名好官。此生所学只在为民请命。所以少时别人在娘亲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在读书识字;别人在玩耍掏鸟窝的时候,他则埋首于经书史籍。
他始终为了那个目标在努力,从未松懈,别人都以为那是他天赋异禀,仿若神童转世。
其实不然,只因他心有所愿,所以在读书这条路上,他比任何人更执着,亦更勤奋。
他希望自己未来可以和祖父一样,成为百官之首,甚至成为比祖父更厉害的贤相,他要使这大齐吏治清明,海晏河清;让百姓安居乐业,乐享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