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疗养院的夜,静得像一块巨大的冰。隔离监护病房里,只有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切割着凝固的空气。林小山躺在惨白的灯光下,皮肤灰败,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左肩深处那片绝对的虚无,像破旧风箱在冰窟里漏气。床头柜上,那个装着幽蓝金属粉尘的磨砂玻璃瓶,在冷光下沉默着,瓶壁内侧,几道极其极其微弱的、如同被无形刻刀划过的暗红色数字残影,如同燃尽的灰烬,正无声地……消散。
埃莉诺·施罗德站在疗养院顶楼套房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苏黎世湖在月光下泛起的冷冽银光。她手中端着一杯冰水,指尖感受着玻璃杯壁的凉意。栗色短发下的脸平静无波,只有深褐色的眼底深处,一丝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的……焦灼……被强行压住。几个小时前,她留在病房门口的那束郁金香里,微型传感器传回的生物磁场残留波动数据,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底掀起无声的惊涛。
“阿尔忒弥斯之盾”真正的金库坐标……被触发了?被一个躺在病床上、只剩一口气的残废?被那堆早已化为粉尘的……算盘珠残骸?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但传感器不会说谎。那瞬间异常飙升的、带着特定频率烙印的生物磁场余烬……指向了阿尔卑斯山深处一个她从未启用过的、理论上绝对安全的物理锚点!
她沾着冰水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必须立刻转移!销毁所有痕迹!但……坐标暴露了多少?范围有多大?林小山……或者说他背后那股诡异的力量……到底渗透到了什么程度?一股巨大的、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的窒息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这位“慈善女王”的心脏。
滨江。深夜。
沈耀东站在滨江最高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俯视着脚下这座被霓虹点亮的城市。工源大厦如同一柄新淬的利剑,刺破滨江的夜空,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城市灯火。他手中那部纯黑色的加密手机屏幕亮着,一条刚刚破译的、来自瑞士匿名信道的坐标信息,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阿尔卑斯山深处,一个精确到经纬度的点。
真正的金库!阿尔忒弥斯之盾最后的堡垒!威廉·霍普金斯消失前留下的……唯一活口!
沈耀东金丝眼镜后的瞳孔深处,冰封的湖面第一次被巨大的贪婪和一种近乎疯狂的野心……点燃!滨江城商行行长的位置?太小了!如果能掌控那个金库……哪怕只是分一杯羹……不!只要拿到里面的东西!足以让他一步登天!足以让整个滨江……不!是整个棋盘……天翻地覆!
他沾着威士忌的手指微微颤抖,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声音低沉而急促:“是我。目标坐标确认。阿尔卑斯山,S-7区。我需要一支‘干卑’的队伍。立刻。马上。要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沈行长,那地方……是‘盾’的核心。风险……是掉脑袋的。”
“风险?”沈耀东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镜片反射着窗外滨江的万家灯火,“滨江的天……快变了。工源那帮泥腿子用血焊起来的楼……能撑多久?林小山……还能喘几口气?现在不动手……等‘盾’自己把金子融了,再想捡……连渣都没了!”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钱,不是问题。我要的是……里面的‘账本’。尤其是……滨江的‘旧账’。”
……
滨江工源大厦顶层。临时指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