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皮紧贴着林小山后背的伤口,残余的油污混着冷汗渗入绷带,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牵扯出刺骨的剧痛。但此刻,这种痛楚仿佛成了支撑他保持绝对清醒的唯一锚点。耳边,是“刀疤”一步步逼近的沉重脚步声,皮鞋踩在满是油污和碎屑的地面上,发出粘稠而令人心胆俱裂的声响。每一步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林小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出来…小东西…” “刀疤”的声音在巨大的仓库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如同毒蛇吐信的嘶哑和压抑不住的暴虐。被油污浸透的那半张脸在昏暗中扭曲变形,嘴角那道如同死结的疤痕随着他阴冷的狞笑而抽动,“把账给我……饶你条活路……让你……” 他微微停顿,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在呓语,“……滚回你那狗屁不通的乡下……”
乡下的泥泞小路,爹沉默佝偻的背影,娘眼中未干的泪,小妹冻裂通红的手握着铅笔……冰冷的绝望和被践踏的屈辱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林小山最后一丝求饶的侥幸!
饶?
城里人轻蔑的眼神,大奎临死前狂躁绝望的咒骂,诊所冰柜里青白的脸……
活路?
医院病床上冰冷的拘禁,护士翻着白眼的尸体,暴雨冲刷下城市狰狞的钢筋铁骨……
滚?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无尽屈辱和被彻底点燃的、焚灭一切的血腥野火,从林小山千疮百孔的肺腑深处猛地炸开!瞬间席卷了每一寸骨骼和神经!身体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烧断、碎裂、然后重新以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形态浇筑成型!
没有退路!只能向前!
手中的那几页沾满油污和汗渍、刻着大奎怨毒诅咒和最后线索的硬塑残页,不再是烫手的催命符!
是火把!是能点燃这地狱的火种!更是他唯一的、用命搏来的反击筹码!
就在“刀疤”的电击短棍带着刺耳的滋滋电流声,即将戳穿林小山面前破油桶脆弱隔板的瞬间!
林小山猛地动了!完好的左手并非徒劳地去阻挡那致命一击!而是快如闪电!以一种近乎自我牺牲般的凶狠!狠狠地将手中那沓油污的硬塑残页——最外层那张印着“油灯会”字迹的页面——猛地刺向自己大腿外侧还在隐隐渗血的撕裂伤!
噗嗤!
锋利的硬塑边缘瞬间刮破本就破裂的皮肤!剧痛让林小山眼前发黑!温热的血液如同开闸般狂涌而出!瞬间浸透了那硬塑纸张!诡异的深褐色油污与鲜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混合了腥甜、铁锈和焦糊机油的刺鼻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