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干裂嘶哑的“不可能”还在狭小空间内嗡鸣,震得油布帘簌簌抖动。小山僵在跪扑的姿势,距离那剧烈颤抖的枯槁背影仅咫尺之遥。母亲(那真的是母亲?!)猛地回头的动作带起一股腐朽甜腥的浊气,那只深陷在枯发乱丝间的独眼——浑浊!布满蛛网般的暗红血丝!瞳孔却缩得如同针尖!死死钉在他胸前半露的铜符上!
一种无法形容的、混杂着熔岩与冰河的巨大撕裂感瞬间从胸口铜符处轰然爆发!
嗡——!!!
不似声音!更像亿万吨熔化的钢水被强行灌注进他早已焦糊开裂的胸腔烙印!小山如同被无形的亿万根烧红钢针瞬间贯穿!浑身肌肉失控痉挛!喉管里的悲嚎被这股无法抗拒的剧痛瞬间扼杀!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傀儡向后猛仰!重重砸在冰冷湿滑的铁皮舱壁上!后脑勺撞在锈蚀的金属棱角!眼前爆开一片短暂炽热的、混杂着无数尖叫幽灵的纯白熔岩流!
不是高温!铜符本身此刻传递出的灼烫已非寻常火焰!更像亿万簇微型的焚金核爆在皮肤下同时点燃!将皮肉、骨骼、乃至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化作了沸腾的地狱熔炉!
母亲!那枯槁的身影如同被铜符骤然爆发的无形力场狠狠撞击!爆发出更加凄厉、几乎不似人声的嘶嚎!尖利得如同指甲刮过一整片生锈的铁皮海洋!她(它?!)猛地从跪地扑倒的姿势向后弹起!裹在宽大污黑外套里的躯体怪异地、违背关节限制地向后拧转!那张彻底扭转向小山的脸庞终于完全暴露在油布裂口渗入的惨淡光线下——
天呐!
小山残存的意识在熔岩般的剧痛中几乎碎裂!血泪瞬间糊满眼眶!
枯草般的深褐乱发下!
一张脸!不!一张如同经历了最可怕熔毁又被强行拼凑起来的恐怖假面!
皮肤呈现出一种极度病态的蜡黄色,紧绷在干瘪的颅骨上,布满了细密龟裂的纹路。左半边脸颊肌肉像是被强酸彻底溶解过,只剩下一层紧紧贴在骨头上、薄如蝉翼、布满暗红斑点与青黑色脉管突起的半透明皮膜!颧骨嶙峋地突起,上面黏连着几缕深褐干枯的发丝!眼窝深陷,那只死死盯着铜符的独眼下方,原本是鼻子的位置……只剩下两个微小的、被增生瘢痕组织封堵住大半的黑色孔洞!更可怖的是她的下半张脸!下巴如同被蛮力撕扯后重新固定,严重歪斜!乌黑的嘴唇干裂翻卷,几颗残存的、如同黑褐色砾石般的牙齿突兀地呲出!嘴角无法闭合,一条粘稠的、不断分泌着暗红血丝混合着不明涎液的晶亮水线缓缓淌下!沿着扭曲的下巴滴落在她同样被乌黑粗布包裹的胸膛!
这不是母亲!!!或者说……绝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眼底永远带着温暖疲倦的人!
“嘶……嘶哈……” 母亲(或者说这具皮囊)喉咙里挤出破风箱撕裂般的吸气声,深陷的独眼眼球疯狂震颤,瞳孔在极度惊惧与某种疯狂的饥渴之间疯狂轮转!那眼光仿佛不再是看他,而是穿透他的皮肉,死死锁定那枚正在他胸前灼烧沸腾、如同地狱引信般的02铜符!
这铜符……到底是什么?!哥哥……母亲……它……?!
那撕裂的念头尚未成形!胸口铜符猛地第二次异变!
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