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护士还在拍紧急按钮,王师傅的呻吟被火化炉的轰鸣吞掉。
我顺着消防通道往上跑,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张队办公室在三楼,他的抽屉锁是老式弹子锁,我上周帮他修空调时,看见他用分样筛筛过锁芯里的灰。
分样筛。
我摸出工具包的手在抖,金属网刮过锁芯发出细微摩擦声,像某种古老的咒语。
金属筛网卡进锁芯的刹那,传来细微的“咔嗒”——不是弹子归位的声音,是筛网变形的脆响。
火化炉的警报突然哑了。
我听见楼下传来玻璃碎裂声,混着林疏桐喊我名字的尾音。
锁孔里的分样筛纹丝不动,像根扎进肉里的刺。
而张队手机在我口袋里震动,老K的电子音从扬声器渗出来,混着电流杂音:“沈法医的冷藏柜第二层,你母亲的解剖记录——”
“闭嘴。”我攥紧分样筛的手在流血,血腥气在鼻腔弥漫。
锁芯里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不是我拧的。
楼上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有人穿着软底鞋,站在张队办公室门口。
锁孔里的齿轮声越来越清晰,我后背贴上门框,分样筛的断茬还扎在掌心。
脚步声停在门外,鞋跟压过地毯的闷响——是软底胶鞋,和殡仪馆地下三层储物间地面的防滑纹一个型号。
“沈先生。”
张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值夜班时惯有的沙哑。
我没回头,盯着锁芯里那截变形的金属筛网——他上周说修锁时我递工具,他弯腰捡螺丝的瞬间,我瞥见他裤袋里露出半截银色东西,现在想来,该是这把锁的备用钥匙。
“查了三个月的碎尸案,查到自己人头上,不好受吧?”他的影子罩过来,我闻到消毒水混着烟草的气味,和冷库冷藏液的苦杏仁味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