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令诚冷笑一声,抬脚上前一步,几乎踩到封常清的战袍:“封将军是在教咱家做事?还是觉得圣人的旨意不妥?”他转而看向高仙芝,语气陡然严厉,“高将军,圣人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高仙芝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沉声道:“监军,此事关乎大唐安危,容末将修书一封,向圣人陈明利害,恳请暂缓出兵。”
“暂缓?”边令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扬声道,“看来高将军是要学那封常清,抗旨不遵了?”他朝身后一招手,“来人!将这两个违逆圣命的家伙拿下,关下去,两日后以不遵圣旨处斩!”
士兵蜂拥而上,冰冷的铁链瞬间锁住了两人的手腕。高仙芝望着边令诚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关外浑浊的天空,眼中满是震惊与不甘;
封常清猛地挣扎了一下,铁链勒得手腕生疼,他望着城下整装待发的士兵,嘴唇翕动着,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两日后,潼关的血色尚未褪尽,高仙芝与封常清的首级便被快马送入长安。兴庆宫的早朝之上,当内侍尖细的嗓音念出“高仙芝、封常清抗旨不遵,已伏诛”时,满朝文武皆屏息敛声,唯有李隆基手中的玉圭重重磕在龙案上,发出一声脆响,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却终究化作一声冷哼:“乱我军心者,当诛。”
消息像长了翅膀,三日内便飘到了洛阳城外的叛军大营。史思明正站在帐外的土坡上,望着西方潼关的方向,手中把玩着一枚从唐军尸身上缴获的狼牙符。当亲卫气喘吁吁地报来消息时,他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在旷野上回荡,惊飞了树梢的乌鸦。
“好一个李隆基!”史思明抹去笑出的眼泪,指着潼关方向骂道,“放着能打仗的将军不重用,反倒自断臂膀!这天下,怕是真要换主人了!”他猛地转身,将狼牙符掷在地上,踩得粉碎,“传我将令!全军将士饱餐一顿,今夜三更造饭,明日卯时起,不分昼夜猛攻潼关!本将军要在三日内,踏破这狗屁天险!”
叛军的号角声次日破晓便响彻潼关城下。黑压压的士兵像潮水般涌向城墙,云梯架满了护城河,箭矢如密雨般射向城头,连日光都被遮去了几分。
城头之上,边令诚穿着厚重的铠甲,却仍觉得寒风刺骨。他望着城下悍不畏死的叛军,原本趾高气扬的脸色早已变得煞白,双手紧紧抓着垛口的砖缝,指节泛白。“顶住!都给咱家顶住!”他扯着嗓子嘶吼,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圣人有旨!退敌者,赏黄金百两,封万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