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窗台,瓷碗里的纸船微微泛黄,边缘卷起,像被时间轻轻吻过。洛倾颜指尖拂过船身,没有取出来,只是将笔记本摊开在桌角。昨夜那场温柔的对话还浮在心头,但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只靠心意推进。
她取出那支钢笔,笔身温润,淡粉色水晶在晨光里像一滴将化未化的露。轻轻旋动笔帽,光晕流转,映出顾逸尘此刻的情绪——淡蓝中夹着一丝灰白,平静之下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她合上笔帽,深吸一口气。
“我们该定婚礼风格了。”她转头看他,声音轻却清晰。
顾逸尘正抿了一口咖啡,闻言抬眼,眉梢微动。他放下杯子,杯底与瓷碟轻碰,发出一声脆响。“我希望简单些。”他说,“仪式是给彼此的,不是给别人看的。”
洛倾颜早有准备,打开手机相册,滑出几张收藏已久的图——藤蔓缠绕的花拱门,石子小径撒满玫瑰花瓣,树梢垂下暖光灯笼,宾客坐在原木长椅上,背景是初夏的绿荫。“我想办一场森系花园婚礼。”她笑着说,“像森林里的童话。”
顾逸尘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眼神未变,语气却沉了半分:“太繁复了。”
“可这是我想的样子。”她声音低了些。
“不是不好。”他放下手机,“只是我觉得,那样的布置像在演戏。我们不需要靠这些证明什么。”
空气忽然安静。阳光照在桌面上,映出两人之间一道细长的光缝,像某种无声的界线。
洛倾颜没再说话,只是重新旋开笔帽。水晶微闪,光晕由淡蓝转为灰白,且微微震颤——那是焦虑的信号。她心头一动,指尖轻点笔尖,在特制信笺上写下:“他为何抗拒浪漫?”
字迹落下的瞬间,水晶骤亮,纸上浮现出模糊画面:一栋空旷的别墅,水晶吊灯垂在头顶,地毯厚得吸尽脚步声。少年顾逸尘独自站在客厅中央,西装笔挺,领结紧得几乎窒息。四周摆满鲜花、香槟、礼盒,却无人说话。父母在楼上争吵,摔碎了相框。他低头看着自己锃亮的皮鞋,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横在大理石地面上。
画面消散,洛倾颜怔住。
原来他不是讨厌浪漫,而是怕那种华丽背后的冷清。怕热闹是假的,怕情感被形式吞没,怕再一次站在人群中央,却像被世界遗忘。
她合上信笺,没有立刻质问,也没有妥协。只是轻轻将笔收回包中,水晶的光渐渐隐去。
“预算呢?”她换了个话题,语气平和。
顾逸尘松了松领带:“控制在十五万以内吧。场地、餐饮、摄影,够用了。”
“我估算的是三十万左右。”她报出数字,看着他反应,“我想请的摄影师,拍过国际婚礼展,作品很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