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未现,黎明的曙光并不能穿透木窗照亮知明阁。
偏殿中的烛火尽责的燃烧,偶尔发出一声噼啪声。
温暖的烛光驱散不了阴暗角落的寒冷,楚芝拽着粗制道袍的衣角,饱满的唇被咬破了,殷红的血珠从伤口里冒出,被温软的舌舔舐掉。
她只有低着头,才能将屈辱的杀意隐藏起来。耳边听着这该死的烂人说着那些信口雌黄的话,若不是这一关的强制要求,在这东西第一次威胁时她就能杀了这媚上欺下的腌臜玩意。
她生于万药堂,因着天赋家中长辈一向疼爱,她又是个只痴迷药理丹方的,一路修行虽有波折却也并未真正吃到苦头。
她自然不是那种天真的以为这世界尽是良善美好的,却也未想到微末之人所行每一步都如此艰难。
同辈为了资源的勾心斗角,上位者如对牲畜的随意,偶尔接触到的细微善意也会因为利益变得一触即碎。
若她本就是从泥沼里生长出来的恐怕还不会察觉到问题和痛苦,可她原本就不是这样的身份,于是谄媚与迎合就成了一把把插入心脏的刀,带着病毒注入心中,让鲜活的心变得枯槁充满怨恨和愤怒。
若不是她本身精通药理,抓住机会在这执事眼前露了脸,让这人能借此牟利,日子恐怕只会更难过。
可这人实在太贪心了,将善信赠与的灵宝符箓全抢了去还不算,居然将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一想到那只时不时揽上自己腰和肩的手,楚芝便恶心的想吐,而且这人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大胆,那双倒三角眼中的狎昵越发明显。
楚芝知道自己不能再忍了。
正好她在这一月的试探中,已差不多试探出来了这秘境对她这个人物可破格做出的动作范围了。
就算是如此苛刻的幻境,在被欺压到极致后的反抗也是允许的。
楚芝压抑着杀意,一遍一遍劝导自己,再忍忍,再忍忍,这腌臜玩意很快就蹦跶不了了。
却在此时,虚掩的门被推开,细微的嘎吱声中,楚芝看到一瘦削身影踏光而来。
然后,那一贯在她眼前耀武扬威的执事面色大变,脸上露出了与下院中弟子见他时一样的谄媚模样。
对于忽然出现的人,楚芝不敢贸然抬头,这个试炼秘境实在太诡异,幻境中的每个人都鲜活的仿佛就是活人。
无论是落霞观中的规矩,还是玄城的风俗都真实的好像一个世界,她只是下院中负责洒扫的低等道童,若是被观中人发现使药毒害执事,下场只怕必死。
楚芝保持着谦卑的佝偻着身子,在文若进入偏殿后自觉的后退几步,为执事留下表演的空间。
“净月师兄可是有想查看的典籍,只需吩咐一声,我们自会为您送到别居小院,何必还费心亲自跑一趟呢?”
奴颜婢膝!真是一条好狗!
楚芝低头,不屑的在心中暗讽着。眼前却出现了一双简单的布鞋,同时她听到一道平静的女声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这平静到几乎诡异的柔和女声实在太令人熟悉了,让楚芝忍不住想到了一个人,她控制不住的抬头,入眼的正是那一金一紫的异色双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