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催命符。墨衡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隔绝空气,高温热解…这是系统给出的唯一生路描述。这泥封土瓮里的烈火,烧的是木头,更是他渺茫的希望。成不成?成品的“活性”几何?全凭天意。
时间在焦灼中缓慢流逝。小院里弥漫着浓烟和热浪,匠人们汗流浃背,不断添加着硬柴,维持着瓮底那几乎能熔化铁器的温度。泥封的陶瓮如同一尊沉默的炼丹炉,内里正经历着不为人知的蜕变。
两个时辰后,墨衡盯着泥封瓮体表面细微的裂纹和渗出的灼热蒸汽,沉声道:“停火!封死添柴口!等它自然冷却!”
火焰被泥土迅速掩埋扑灭。添柴口也被湿泥彻底堵死。灼热的泥墩子像一个巨大的火炭,散发着滚滚热浪,却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只能等待。
等待中,墨衡的目光无意扫过忙碌的匠人。一个身材精瘦、动作异常麻利的年轻匠人引起了他的注意。此人正奋力搬运着冷却用的湿沙,衣袖挽起,露出的小臂上有一道不显眼的陈旧疤痕。更关键的是,他搬运时,目光似乎总是若有若无地瞟向通往玄冰石室的甬道深处,带着一种绝非普通匠人应有的探究和警觉。当墨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立刻低下头,动作显得更加卖力。
王启年也察觉到了墨衡的视线,顺着看去,眉头微皱,凑近墨衡耳边,声音压得极低:“院正,那人叫陈四,上月才从工部营造司调拨过来,说是手艺精熟…可这眼神,不太像安心做活的。”
墨衡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目光并未离开那个忙碌的身影。格物院,这风暴的中心,果然混进了不干净的东西。是张廷玉?靖王?还是…北狄?他心中警铃大作,却无暇深究。眼下,炭,才是命脉。他只能将这疑虑暂时压下,示意王启年暗中留意。
又过了漫长的一个时辰,泥墩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不再烫手。墨衡亲自上前,用铁锤小心地敲开外面已经干硬龟裂的黄泥封层。泥土簌簌落下,露出里面烧得黝黑、表面布满龟裂的陶瓮。
“开瓮!”墨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陶瓮顶部的铁板被撬开。一股浓烈而奇异的焦糊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高温灼烧后的余烬味道,却比寻常木炭更刺鼻一些。众人探头望去,只见瓮内原本塞得满满的硬木,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厚厚的、漆黑如墨、质地异常酥脆的炭块。它们不像普通木炭那样大块松散,而是呈现出一种多孔、碎裂的形态,轻轻一碰,便簌簌掉落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