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映照着他岩石般粗犷的侧脸,汗水混合着煤灰在虬结的古铜色肌肉上流淌,勾勒出刚硬如铁的线条。他的眼神,沉静得可怕,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穿透了漫长岁月、看尽了生死的漠然。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漠然深处,在那寒铁般的瞳孔最核心处,一点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如同投入万载寒潭的石子,悄然扩散了一下。
很轻微。轻微到若非陈观此刻精神高度紧绷,感知被生死危机催逼到极限,几乎无法捕捉。
那一点涟漪,转瞬即逝,快得像错觉。欧冶的目光随即抬起,再次越过破败的门板,投向门外巷口的方向。他紧抿的、如同生铁锻打出的刚硬唇线,纹丝未动。
仿佛刚才那一眼,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涟漪,从未发生过。
“哥…哥哥…”知更的哭声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她茫然无助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陈观,又畏惧地偷瞄了一眼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铁塔背影,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剧烈地颤抖着。
陈观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用那只还完好的左手撑住地面,试图抬起头,看向欧冶。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前…前辈…老约翰…他…最后说…找欧冶…沉铁…”
每一个字都耗尽他一丝力气。他死死盯着欧冶的背影,这几乎是他们最后、唯一的生机。
欧冶没有回头。
他只是缓缓抬起左手——那只手同样布满了厚厚的老茧、烫伤的疤痕和煤灰,指节粗大如同铁钳。他对着那扇破败的木门,虚虚一按。
嗡!
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岳的力量瞬间弥漫开来,并非针对门内,而是作用于那扇门本身。
嘎吱…嘎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