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骤然降至呵气成冰!方才裂开冰纹的青石垛基,此刻表面竟开始无声地凝结出细密的、不断增厚的冰层,如同某种诡异的活物在蔓延!北方天际那道惨白的秩序裂隙并未扩大,却仿佛一个深邃无底的眼眸,冷冷俯视着苍茫大地。
“报——!北门!北门急报!”一名戍卒连滚带爬冲上城楼,脸色青白如鬼,“城墙……城墙在结冰!外面……全是霜雾!有怪声!”
负责此段城墙的尉官脸色铁青,一脚踢开脚下不断蔓延增厚的诡异冰霜层,厉声咆哮:“滚木擂石备足!铁水!把火油都浇到城墙上去点火!快!给老子烧!冻死也先给老子把墙保住!”他吼声嘶哑,眼中尽是面对未知天灾的狰狞与一丝深藏的恐惧。手下士卒惊恐地执行着命令,冰冷的铁甲碰撞声在死寂的寒意中更显刺耳。
咸阳西门墙根。
混乱稍歇,却留下满地狼藉与刺鼻的血腥、污秽气息。奔逃的人群或缩在远处角落,或彻底没了声息。那名被归元护在怀里的小女孩气息微弱,却比之前平稳了一丝,额角之前被玉瓶温润气息推开灰气的地方,留下一小片微弱的暖意抵抗着周围的冰冷污浊。
归元自己却不太好受。后背挨的那一道残余灰气扫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冰水里,又冷又痛!他小脸苍白,嘴唇紧抿,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但他顾不得自己,小手吃力地再次掏出怀里的温润玉瓶。
瓶中的金红色药膏少了一小层,看得见消耗。
他笨拙而小心地拔开木塞,用手指沾了一点粘稠温热的药膏。这一次,他没有外敷,而是凭着一种纯粹护持生命的本能和回忆婆婆教导的感觉,将指尖带着药膏的手,轻轻按在了自己受伤后背最痛的那个点上!
嗤……
同样是细微如破雪萌芽的声音。药膏的温热感瞬间渗入冰冷刺痛的伤处!一股温和纯净的生机暖流如同潺潺溪水,渗入被灰气侵蚀的经络皮肉,所过之处,那股阴寒污浊的刺痛感如同积雪消融般迅速褪去!伤口并未立刻愈合,但那深入骨髓的“坏东西”却被驱散了大半!
归元紧皱的小脸瞬间舒展开,忍不住舒服地小小呼了口气。后背的剧痛变成了温热的麻痒,反而让他精神一振。他赶紧塞好玉瓶,护在怀里。
他抬头,望向远处那被掀翻在地、染着暗红血渍的木几,那个为他挡下最后邪气的深青儒袍老者已被仅存的弟子悲泣着扶起,无力地靠在残破的布棚柱子上,气息微弱得如同随时会熄灭。归元澄澈的眼眸中清晰地映出老者身上缠绕消散的淡金色光点碎片,以及一条更微弱的、似乎正在被灰暗侵染的……生命线?
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感激涌上心头。他不懂太多道理,但他知道,是这个老爷爷护住了他和小女孩最后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