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内死寂。赢驷端坐不动,面沉如水。商鞅咳血而死、铜匣异动、魏国威胁、异象预言、庙堂纷争……如同一座座无形的大山,几乎将他刚毅的脊梁压弯。他沉默了很久,目光在三位他最倚重(或最信任?)的臣子和儿子脸上扫过。长子赢荡的暴躁勇武、次子赢壮的野心勃勃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最终定格在赢稷那带着少年青涩却已有几分沉稳的脸上。这个在漩涡中始终抱着铜匣的儿子,或许……是他此刻唯一能看清却又最看不透的人了。
“稷儿……”赢驷的声音沙哑得吓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此事……交给你了。”
赢稷猛地抬头,胸腔被一股巨大的沉重和尖锐的痛楚瞬间填满!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权力,更是直面最深的黑暗和最残酷真相的责任!他的老师,他的偶像,他的国家……此刻,像一个无解的、流着脓血的谜团,被父王塞进了他的怀中。
“父王……”赢稷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
“商君葬礼,以亲王之制,风光大办!即日发丧告天下!停棺……于章台东偏殿祭宫!” 赢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拍板了张仪的激进之策。“遗体之事,稷儿你亲自负责监看!任何诡异细节,记录在案,秘报寡人!另调一百殿前黑甲禁军,由黑鞅亲选心腹统领,日夜轮守祭宫!无论何人,胆敢窥探或图谋不轨……格杀勿论!”
“黑鞅!”赢驷转向廷尉,“你负责咸阳防务!魏国细作、国内异动,严加排查!张仪!”他最后看向丞相,“阴阳家使团入城后,由你亲自接待!给予最高礼遇!但探查其真实来意!至于铜匣……稷儿,”他疲惫的目光又落回赢稷身上,“你和墨家矩子……全力维持封印!若云中君真如张仪所言,有秘法可增强压制,或……破解秘密,”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近乎病态的光芒,“可由其接触铜匣!但……务必在严密监控之下!若有半点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