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变法,第十年,冬
秦国栎阳刑场
冬日寒风卷着细碎冰碴,抽打栎阳刑场泥泞冻土。空气中浓重的铁锈与人畜血腥味混杂,令人窒息。
嬴稷站在监刑台上,玄色大氅难挡蚀骨寒气。袖中右手紧握父王赢驷赐下的夔龙玉玦,冰凉玉质硌着掌心。
台下,孟、西、白三族三百余口被粗麻绳死死反绑,按跪在泥雪中。咒骂、哭嚎、绝望哀求搅在风里。
监刑官躬身,喉头发紧:“商君,时辰……”
“啪!”
黑漆木案后,商鞅枯指猛叩摊开的竹简,盖过所有喧嚣。声音不高,却似金铁相凿,穿透寒风:
“孟庆!私藏甲胄,聚众抗法,勾连外邦——叛国!”
“西锋…阻挠新田,残害吏员——抗命!”
“白荣…煽惑边民,谋刺重臣——逆乱!”
他眼皮未抬,吐出四字如钉:
“罪无可赦。”
“论族诛!”
“行刑!”监刑官嘶声破嗓。
赤膊刽子手挥起青铜巨钺!
“公子,”商鞅枯砂般的声音在嬴稷耳旁响起,“变法如洪炉,锻我大秦铁骨。今日,是火炼的第一炉渣滓。”
嬴稷喉结滚动,强压翻涌:“学生知晓。此乃法网恢恢,非私怨仇杀。”目光盯向寒光凛冽的钺刃。
“斩——!”
风声凄厉。
噗嚓!噗嚓!噗嚓!
沉闷的撕裂声连串炸响!滚烫血箭喷涌!刺鼻腥甜气瞬间爆开!惨叫、呕吐此起彼伏。头颅滚落泥地,躯壳瘫倒抽搐,暗红血浆浸泡冻土。
嬴稷胃液翻涌,视线死死钉在面前木案狰狞的木纹上。每一次骨肉碎裂的闷响,都锤击他绷紧的神经。
“第三批!拖白松!”监刑官声音尖利带颤。
两名兵卒拖上一滩烂泥般的青年——白氏少主。刽子手粗暴地将其面朝下摁在染血的铡台木枕。
压杆即将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