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村坐落在两座青山之间的谷地里,村后有眼泉水,名唤"映月泉"。这泉水清冽甘甜,一年到头都不曾干涸过,最奇的是,每到月圆之夜,泉面上总能清晰地映出天上那轮明月,远远望去,就像泉水里也藏着一个月亮似的,村民们都说是神仙显灵。
可今年不同。开春以来,一滴雨也没下过。先是田里的庄稼蔫了头,接着村头的老槐树掉了叶子,连后山那条终年流淌的小溪也只剩下一条细线般的水流。映月泉的水位一天比一天低,到得六月中旬,泉眼只剩下碗口大小的一洼水,还浑浊不堪。
村长赵大山蹲在泉边,布满老茧的手指搓着干燥的泥土。他今年五十有二,当了二十多年村长,见过不少灾年,可像今年这样的旱情,连他这把年纪也是头一回见。
"爹,"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村里的水缸都见底了。"
赵大山回头,看见女儿阿月站在那里。阿月今年十八岁,是村里少有的读书识字的女子,生得眉清目秀,尤其是那双眼睛,黑得像泉水一样深邃。她手里提着个破旧的木桶,桶底还沾着几粒干涸的泥。
"爹,要不...咱们再求求雨吧?"阿月的声音有些发颤。
赵大山苦笑一声:"求了多少回了?连龙王庙的门槛都快被我们踩烂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去把村里的长老们都叫来,咱们再商量商量。"
阿月点点头,转身离去。她走过村口的老槐树时,看见几个妇人正围着一口干涸的水井发愁。其中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看见她,眼泪汪汪地喊道:"阿月姑娘,给娃儿讨口水喝吧..."
阿月喉咙发紧,加快脚步离开了。她知道村里已经三天没水喝了,人们只能靠挖树根、摘野果勉强维持。她摸了摸腰间挂着的一个荷包,里面装着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一面铜镜。
那面镜子不大,镜面已经有些氧化发黑,边缘还刻着几朵简单的梅花。这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说:"月儿,这镜子虽不值钱,却是娘的心意,你要好好收着。"从那以后,阿月无论去哪儿都带着它,睡觉时也压在枕头底下。
傍晚时分,村里的长老们聚在村长家商量对策。赵大山坐在堂屋的炕上,眉头紧锁:"井也干了,泉也枯了,再这样下去,咱们青岩村怕是要灭村啊..."
"要不...咱们迁走吧?"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地说,"听说南边的平川县今年雨水足..."
"迁走?"赵大山猛地拍了一下炕桌,"咱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田地、祖坟都在这里,说走就走?"
众人沉默不语。是啊,迁徙谈何容易?且不说路途遥远,就是到了新地方,能不能分到田地还是未知数。
"我有个主意。"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回头,看见阿月站在门口,手里依然攥着那个荷包。
"阿月?"赵大山皱眉,"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