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如今是员外了?"他问。
敬之拍了拍他肩膀:"托福,跟着表舅做丝绸生意,赚了几亩薄田。"他从袖中摸出块银锭,"拿着,回家置件新衣裳,往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银锭在阳光下晃得守拙睁不开眼。他想起当年在桑树下刻的字,喉咙发涩:"阿兄,我不要银子......"
"傻兄弟。"敬之把银锭硬塞进他手里,"咱们如今不同了,你我要各走各的路。"他说着,转身上了马车,车帘一掀,隔断了守拙的目光。
守拙攥着银锭站在原地,看马车扬起的尘土里,那半块桑葚糕的甜腻味突然涌上来,呛得他直咳嗽。
第二日,守拙又去了陈府。他站在朱漆大门前,看门环上的铜狮子锃亮,想起当年锦程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的狮子,歪歪扭扭的。门房正要呵斥,却见里面走出个穿锦缎的妇人:"这是哪来的叫花子?"她捏着帕子掩鼻子,"快赶出去,别脏了老爷的道。"
守拙刚要说话,门内传来敬之的声音:"张妈,怎么了?"
"回老爷,门口有个叫陈守拙的,说是您堂弟。"门房赔笑。
敬之的声音冷了下来:"哪个陈守拙?我陈家没有叫这名儿的。"他顿了顿,"再说了,就算有,当年是我阿爹做主过继的,如今我成了陈家长房,哪有闲钱养闲人?"
守拙只觉耳朵嗡嗡响。他望着门内那盏摇晃的红灯笼,想起七岁那年,锦程把最后半块炊饼塞给他:"我不饿,你吃。"
"阿兄!"他喊出声,声音撞在朱漆门上,碎成一片,"当年我们在桑树下发过誓的!"
门内静了一瞬,接着传来轻笑:"桑树?东头那棵老桑树?早该砍了当柴烧——张妈,把那疯子轰走!"
门"砰"地关上,震得门环上的铜狮子晃了晃。守拙踉跄两步,跌坐在门槛外的青石板上。他摸出怀里的银锭,狠狠摔在地上,银子滚得到处都是,像一滩凝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