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木门“吱呀”一声合上时,苏小棠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方才在井下,那截刻着“灶”字的青砖,那缕像极了母亲手作的甜香,此刻全凝在腰间荷包里那片骨片上。
“陈掌事,守好门窗。”陆明渊反手插上门闩,月光从纸窗漏进来,在他腰间玉佩上割出冷白的光。
他转身时,袖中碎瓷的反光擦过苏小棠的眼——那是方才在井下捡到的御膳房标记,她记得,今日午后御膳房的新瓷碟才送来,这碎瓷的边沿还带着未褪尽的釉色。
陈阿四把烧黑的木棍往墙角一杵,喉咙里滚出半声闷哼。
他扯下沾着青苔的外袍甩在凳上,指节抵着桌沿凑近苏小棠:“赶紧的,老子这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苏小棠深吸一口气,指尖勾住荷包绳结。
骨片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比方才更灼人,像块被捂热的炭。
她解荷包的手在抖,不是怕,是慌——自母亲故去后,所有与“苏家”“镜湖”相关的线索都如碎瓷,如今这骨片,或许能拼出半块完整的真相。
骨片落在案上时,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陈阿四凑得太近,呼出的热气扑在苏小棠后颈:“就这破片子?”
“嘘。”陆明渊按住陈阿四的肩膀,目光锁在骨片上。
他袖中残页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那是他从侯府秘阁偷带的《灶神录》残卷,今晚的发现若与典籍印证,或许能撕开灶神信仰下的黑幕。
苏小棠垂眸,舌尖抵着后槽牙。
她调动“本味感知”时向来谨慎,可此刻骨片的甜香像根线,牵着她的感知往深处钻。
这次她没急着放开,反而收束着神识,只让感知裹住骨片——上回在御膳房试菜,她用了三成力便瘫软半日,这回若再透支,怕是连陆明渊都扶不住她。
指尖刚触到骨片纹路,一阵酥麻从指腹窜上胳膊。
骨片表面腾起淡金色的雾,那些细密的刻痕突然活了,像被水洇开的墨,缓缓显出一行古篆:“火种沉于镜湖,魂魄寄于鼎炉。”
“小棠?”陆明渊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苏小棠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骨片,指节发白。
她抬头时,正撞进陆明渊泛红的眼——他离她太近,连眉峰上的细汗都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