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从我和他之间呼啸而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细碎的嘲笑。
钥匙冰冷地躺在脚边的水泥地上,反射着惨淡的冬日天光。而我,被死死地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栾云平那双赤红的、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如同最深的漩涡,将我所有的意识都吸了进去。
惊惶、混乱、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隐秘的、被那疯狂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所刺中的战栗,在我心底轰然炸开!
“谁准你走的?” 那嘶哑的、带着砂砾般粗粝质感的声音,裹挟着他灼热而混乱的气息,再次砸下,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我准了吗?!”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的汗珠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砸在地上,洇开一小点深色。攥着眼镜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那姿态,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濒临失控边缘的雄狮,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宣示着主权。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震惊和本能的后退欲望,让我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就在我下意识地想要弯腰去捡那把钥匙,试图逃离这风暴中心的瞬间——
他动了!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他猛地伸出手,却不是抓向我,而是狠狠地、粗暴地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不容挣脱的霸道,指腹滚烫,几乎要烙进我的骨头里!
“啊!” 手腕传来的剧痛让我失声痛呼,身体被这股巨力猛地一拽,踉跄着被他拖着,跌跌撞撞地冲回了后台!
“砰!”
沉重的后门被他用肩膀狠狠撞开,发出巨大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后台内,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刚才还在为我的辞职而震惊、惋惜、议论纷纷的所有人——烧饼、孟鹤堂、周九良、王大爷、张云雷,还有那些学徒、演员——几十双眼睛,此刻全都凝固了。他们像一尊尊石化的雕像,维持着前一秒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极度的惊愕、茫然和难以置信上。
空气彻底凝固了。死寂无声,落针可闻。只有我和他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后台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