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吗?”他低声问,下巴轻轻抵着我的发顶。
“嗯。”我诚实地点点头,又在他怀里蹭了蹭,“一点点。”
他环在我背后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低沉的声音带着令人心安的磁性,沉沉地落进耳蜗:“有我在。”
三个字,沉甸甸的承诺。后台的寂静仿佛被这温情的暖流填满。窗外,城市灯火阑珊,而这一方小小的、堆满行头道具的天地,成了喧嚣前夜最宁静温暖的港湾。
天光未破晓,窗外还是一片沉沉的靛青色,只有远处天际透出一抹极淡的鱼肚白。屋内却早已灯火通明。
母亲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柄温润的犀角梳,动作轻柔而缓慢地梳理着我披散的长发。梳齿划过发丝,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镜子里映出母亲温柔专注的侧脸,眼角细细的纹路里盛满了笑意和不舍。
“一梳梳到尾……”母亲的声音带着南方特有的温软腔调,像一首古老的歌谣,在安静的清晨流淌,“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梳齿带着母亲的体温和祝福,一下,又一下。镜中的我,长发如瀑,脸颊因为激动和期待而泛着自然的红晕,眼底闪烁着明亮的光。母亲的手指带着薄茧,温柔地拂过我的鬓角,将那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耳后。她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镜中,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凝视,仿佛要将女儿此刻的模样深深镌刻在心底。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最后一下梳完,母亲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眼眶也红了。她放下梳子,拿起旁边红绒布托着的凤冠。
赤金点翠,流苏垂珠。沉甸甸的凤冠被母亲小心翼翼地、无比郑重地戴在我的发髻之上。冰凉的金属和宝石触碰到额角的皮肤,带着一种庄重的仪式感。流苏垂落,珠玉轻摇,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镜中的少女,在这一刻,彻底褪去了青涩,眉目间流转着新嫁娘特有的、混合着娇羞与明媚的光华。母亲的手轻轻抚过凤冠上展翅欲飞的凤凰,指尖微颤。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旁边同样红艳的盖头。
“妈……”我轻声唤道,看着镜中母亲强忍泪水的模样,鼻子也忍不住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