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南终于转过身,面对烧饼那副“我懂了我全懂了”的促狭表情,眉头习惯性地微蹙了一下,耳根处却悄然爬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他没理会烧饼的挤眉弄眼,只对着孟鹤堂,言简意赅地说:“孟哥,帮忙订个地方。两家人,吃顿饭。” 语气沉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得嘞!”孟鹤堂笑容和煦,爽快地应下,“包在我身上!地方保管清静雅致,适合谈正事。”
烧饼还在那儿兴奋地搓着手:“南哥!到时候可得叫上我!我得去给叔叔阿姨敬杯酒!顺便学习学习经验!” 他嗓门大得能掀翻屋顶。
张九南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点难得的笑意,像冰河初融的第一缕暖流。
周末,京郊一处临湖的私房菜馆。环境清幽雅致,包厢临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湖面,远处层林尽染,秋意正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窗外草木的清新气息。
包厢里,气氛融洽得如同窗外温煦的秋阳。张爸爸依旧是那身精神的深蓝唐装,笑声爽朗,正和我爸聊着当年园子里的趣事,两人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张妈妈和我妈坐在另一侧,两人都是温婉性子,轻声细语地交流着养生煲汤的心得,不时相视而笑,气氛温馨。
张九南和我坐在中间。他今天穿了件挺括的深灰色衬衫,衬得肩线愈发宽阔笔挺,少了后台的随意,多了几分沉稳持重的气场。他话依旧不多,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听着长辈们交谈,偶尔被问到,才沉稳地应上几句,言简意赅,却分寸感极好。每当张爸爸讲到兴奋处声音洪亮,或是烧饼在电话里咋咋呼呼地非要“远程祝贺”时,他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转向我,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那紧张,在他起身给我妈续茶时,握着紫砂壶柄的指关节微微泛白;在他给我爸递烟时,动作比平时略慢半拍;在双方父母的目光同时聚焦在我们身上时,他搁在膝盖上的手,会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蜷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