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的本能压过了身体的极度不适。傅青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脊背,强忍着心口刀绞般的剧痛,扶着桌子站起身。他抓起桌上一盏防风玻璃罩的油灯,豆大的灯火在灯罩内不安地摇曳着,将他因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墙壁上。他挪着步子,穿过药香弥漫、光线昏暗的柜台和药柜,走到紧闭的铺门前。
“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和颤抖。
“吱呀——”沉重的铺门被拉开一道缝隙。霎时间,一股裹挟着浓重水汽和深秋寒意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傅青竹一个哆嗦,手中的油灯火焰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几乎熄灭。门外,夜色如墨,雨丝在门前昏黄灯光的映照下,织成一片细密的、冰冷的帘幕。
门外站着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素白到近乎刺眼的衣裙,样式古朴简单,像是多年前的旧物。长发未束,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更衬得那张脸毫无血色,如同上好的白瓷。她的身量很高,身形却单薄得厉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在幽暗的雨夜里,竟闪烁着两点幽幽的绿光,深邃、冰冷,如同荒野坟茔间飘荡的、不祥的磷火,正直勾勾地、毫无避讳地落在傅青竹脸上。
傅青竹的心跳,在看清这双眼睛的瞬间,漏跳了一拍。那心口的绞痛似乎也被这极致的诡异感暂时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脊椎骨升起的、毛骨悚然的寒意。他下意识地想关上门。
就在他手指微动,门板即将合拢的刹那,那白衣女子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手臂。一个细长、惨白的东西,无声无息地从她宽大的素白衣袖中滑落出来,“嗒”地一声,轻轻掉落在回春堂门口湿漉漉的青石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