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许大茂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沈浪的手指,两根指头,轻轻捏住那张湿痕未干的信纸边缘,将它从桌沿又往里拖回了一寸。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仪式感。
粗糙的纸面摩擦着桌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告到厂党委?”我微微倾身向前,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冰冷的针,清晰地刺入许大茂混乱的脑海,“许大茂,这封举报信,可是一个礼拜前就到了我的手上。”
许大茂的瞳孔猛地缩紧,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结在艰难地上下滚动。
沈浪的目光牢牢锁住他失魂落魄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那几个字,“利用下乡放电影的机会,骚扰当地妇女同志。” 手指在“骚扰当地妇女”那几个晕染开的墨字上,轻轻的点了点。
“现在,”沈浪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窗外宣传栏的方向,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波澜,平静得令人心头发寒,“你倒成了受害者?跑到我这儿来拍桌子,喊抓流氓?”
许大茂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由猪肝色褪成一片死灰。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条离水的鱼。
刚才那股冲天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彻底抽空灵魂般的瘫软和巨大的恐惧。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去抓那张决定他命运的纸,手指却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怎么也抬不起来。
窗外,宣传栏方向隐隐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似乎又有新一波工人被那面招展的“红旗”吸引了过去。
那笑声,隔着冰冷的墙壁和玻璃,模糊地钻进保卫科死寂的办公室,像是对眼前这一幕绝佳的讽刺伴奏。
沈浪缓缓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
许大茂本能地又后退了一步,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他眼神涣散,不敢与沈浪对视。
俯视着许大茂那张瞬间垮塌下去的脸,沈浪伸出手,不是去拿那张纸,而是用指节,在他僵硬冰冷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如同敲打一块朽木。
“许大茂,”沈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重量,清晰地砸进他耳中,“裤衩上宣传栏,顶多是丢人现眼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