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阮莘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面无表情地低头静静望着手术床上的池司瑾,场面诡异如同提前给他判下死刑,举行一场沉默的葬礼。
实时显示池司瑾生命体征的仪器屏幕上,那些电子数据的变化起伏越来越微弱,阮莘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从自己眼前消逝,她没办法袖手旁观,伸手抢过手术刀,决定自己先来给池司瑾做止血措施再说。
然而她才刚拿到手术刀,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那人力气奇大,五根手指攥得她腕骨像是碎裂了一般剧痛。
阮莘却咬着牙没松开手里的手术刀,她五官不受控制皱起来,抬头去看阻止她的那人。
那是一个女人,戴着口罩和手术帽,除了眼睛其他部位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但阮莘却莫名觉得她有点眼熟。
女人平静地开口:“为什么救他?”
阮莘声音嘶哑,用力挣了一下,几乎是把话喊出来:“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不救?”
女人眼神冷漠,沉沉地说:“可是是你杀了他。”
阮莘愣了一下,张了张嘴,然而连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女人用力压住拿着手术刀的那只手,缓缓逼近了麻醉后毫无意识的池司瑾。
阮莘意识到女人要干什么,拼命挣扎着往后退:“不要,不要!不要!”
巨大的恐惧令阮莘几乎已经突破自己力量的极限,那女人却像是没有生命的机械一般,毫无波动,轻而易举地制住了竭尽全力的阮莘,眼睛都不眨一下。
女人一只手如钢筋铁骨,手指紧紧嵌进了阮莘的手腕,死死咬着她,令她的动作全然不能受自己控制。
锋利冰冷的刀刃逐渐逼近池司瑾的脖子,阮莘绝望而痛苦地大哭起来,拼命摇着头:“别这样,别这样!”
女人却恍若未闻。
阮莘想扭过头,想闭上眼,然而在刀刃碰到池司瑾皮肤的那一刹那,却像是被人控制住了神经系统一样,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刀一点一点划开池司瑾颈间的皮肤,再切断他的喉管。
阮莘彻底崩溃了,她嚎啕大哭地叫着池司瑾的名字,语无伦次地喊着救命,救救他。
没有人来救他。
池司瑾面容依旧平静,就像是陷入了一场熟睡,一旁的仪器屏幕数据却在此时骤然归零。
阮莘呆呆望着被溅上了血的电子屏幕,空洞漆黑的眸倒映出上面冰冷残酷的几条直线。
池司瑾死了。死在了她手里。
她用自己曾经最引以为豪的,神圣无比的手术刀杀了人。
她在手术台上杀了人。
池司瑾没有了生命体征后,女人终于怜悯似的放过了阮莘。
阮莘立刻扑到手术床上,手忙脚乱想给池司瑾止血,却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