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黑暗!湍急的水流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撕扯着紫薇的四肢百骸,要将她拖入无底的深渊。浑浊的河水灌入口鼻,带着浓重的腥锈味和泥土气息,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窒息的痛苦。她死死攥着萧剑那只血迹斑斑却异常有力的右手,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连接着生与死的浮木!
凝霜剑的幽蓝光芒在水下微弱地摇曳,如同风中残烛,只能勉强照亮前方咫尺之地。光芒映照着萧剑紧绷的侧脸轮廓,汗水混合着血水在他苍白的皮肤上蜿蜒,那双沉静的眼眸在幽光中却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前方错综复杂的黑暗水道。他的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每一次水流冲击带来的颠簸都让他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
“抓紧!”萧剑的声音被水流的咆哮声扭曲、淹没,但他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却异常坚定。他如同激流中逆流而上的礁石,凭借着对水性的本能感知和对这条尘封暗道的熟悉(或许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奋力向前。他用身体为紫薇挡住最湍急的水势,每一次迈步都牵动着撕裂般的剧痛。
紫薇咬破了下唇,咸腥味在口中弥漫。她一手死死环抱着小燕子冰冷瘫软的身体,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紧扣着萧剑的手腕。小燕子毫无知觉,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在激流中沉浮,苍白的面孔在幽蓝光晕下毫无生气,只有腿上的伤口在浑浊的水中晕开淡淡的血色。金锁在后面,双手死死抱着小燕子的腿,整个人几乎被水流冲得漂浮起来,呛水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充满了濒死的恐惧。
时间在冰冷的窒息感和无边的黑暗中失去了意义。只有水流永恒的咆哮,和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的心脏!紫薇的意识开始模糊,冰冷的河水似乎要冻结她的血液。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枚青玉钥匙上幽幽发光的紫薇花刻痕,与凝霜剑柄的古老纹路重叠…看到了晴儿沉静如水的眼眸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看到了老佛爷捻动佛珠时深不可测的神情…
债…真相…剑…
这冰冷的水道尽头,真的是自由吗?还是…通往另一个更深的、无法挣脱的旋涡?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前方水流的方向似乎有了变化!湍急的冲击力在减弱!凝霜剑幽蓝的光芒终于穿透了前方更浓郁的黑暗,映照出一片相对开阔的水域!水流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回旋的涡流,不再那么狂暴地向前奔涌!
“到了!”萧剑的声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嘶哑和难以掩饰的疲惫!他猛地一拉紫薇,奋力朝着涡流边缘一块相对平缓、布满湿滑苔藓的石岸游去!
紫薇和金锁爆发出最后一丝求生的力气,连拖带拽,终于将小燕子拖上了冰冷坚硬的石岸。三人如同被冲上岸的濒死鱼虾,瘫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水腥气却无比珍贵的空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刺骨的寒冷让她们浑身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萧剑是最后一个爬上岸的。他单膝跪地,右手撑着凝霜剑的剑柄才勉强没有倒下。他急促地喘息着,脸色白得吓人,豆大的冷汗混合着河水从额角滚落。那只扭曲变形的左手无力地垂着,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冰冷的石面上。迷烟的余毒、失血、剧痛和强行催动凝霜剑的巨大消耗,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凝霜剑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剑身上那幽蓝的寒芒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