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北年不知何时抬了眼,那双狭长的眸子锁住我,也不知凝视了多久。
或许,他从未被我这样直视过,所以当我不躲不闪迎上他视线时,他瞳孔骤然紧缩,常年浸在厌恶里的眼神竟裂开一道缝隙,泄出一丝陌生的情绪。
他像是被猎物冒犯僭越的毒蛇,喉间滚动出一声介于咆哮与冷笑的震颤。最终淬出一个冰碛般的,
“呵。”
音节落下的瞬间,他眼睑危险地眯起,我竟有一种被蛇信扫过的错觉,他无意识的摩挲着他的家主扳指,那是暴雨将至的征兆。
顾一生太熟悉这个信号,没等他发作便一把将人拽了出去。
“都要我死?”
电视机里的台词突然刺进耳膜,“我偏不死了还。不是厌恶我,痛恨我吗?那我还偏要活着给你们看。就为了让你们不舒服,碍你们的眼睛也得活着。”
听完这句话,我像是脱胎换骨一般,一下子感觉仿佛有什么变了。
“是啊,就算是为了碍你的眼呢。不是看到我就痛恨吗?不是看到我就难受吗?我不好受,那大家都别好受了!”
我摸上脖子上那个已经愈合却依旧时不时带着酥麻痒意的伤口。
“以后,我来替你活吧。姜安宁。”
顾一生把纪北年拽出去时,走廊传来压抑的争执声。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但再回来时,纪北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攻击性,他甚至没有再多看我,只沉默的坐在一边,目光钉在地面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没有吱声儿,顾一生试图跟我好好谈谈。
我只依旧低头敛目,嗓子说不出话就跟他点了点自己的嗓子,又摆摆手表示自己说不了话,以后不会这样了。
顾一生看我这样也实在是问不出什么了,索性也不再多问些什么,只说我想通了就好。
我确实是不会再寻死了,说真的,死过一次的人都知道,那种马上自己就要消散于世间,再无任何人会记得自己,自己可能就此彻底消失的恐惧感,真的,太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