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闻言,一个踉跄,倒在了营帐里。
帐内死寂。
几个未退出营帐的将领,死死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侯爷府被控制,侯爷一家被控制……
朝廷,已经不给他机会了嘛?
这些将领身体同在微微颤抖,那是兔死狐悲的恐惧,更是对自身命运的绝望预知。
良久过后,傅友德缓缓抬起眼皮。
浑浊的眼珠里没有怒火,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枯寂。
他的目光扫过帐下将领们惨白惊惶的脸,声音像从一口枯井深处刮出来的阴风,嘶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心悸的平静:
“都…听清楚了?”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那明黄的卷轴上,“皇爷的旨意…看到了?退路…没了。”
他枯瘦的手指,痉挛般地蜷缩了一下,仿佛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落在冰冷的桌案上。
已经没有路了。
两个月来,几十万大军厮杀惨重,如今尽是伤兵残将,凑不出十万精锐之师。
甚至就算有十万精锐强军,又能如何?
敌得过水溪提供的杀人器?
“报——”
又一声凄厉的呼喊撕裂了帐外压抑的死寂。
一个浑身是泥、头盔不知丢在哪里的斥候连滚带爬冲进来,脸上混杂着雨水、汗水和极度惊恐的泪水,
“大帅!不好了!东南方向…发现水溪妖兵旗号!
看架势…看架势是要截断我们退往沅州的路!”
“大帅!北面山林里…也发现大量不明身份的探马!行动诡秘…极可能是水溪的人!”
另一个斥候紧跟着冲入,声音同样带着哭腔。
“大帅!粮道…我们最后一条粮道,在乌江口被袭!押粮队…全军覆没!”
第三个坏消息如同重锤砸下。
帐内瞬间炸开了锅!
将领们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压抑的恐慌如同洪水决堤。
“水溪…是水溪!他们要合围了!”
“完了…全完了!退路断了!”
“粮道也没了…这…这龙里就是绝地啊!”
“大帅!怎么办?!再守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在这泥坑里啊!”
“不能守了!大帅!撤吧!趁着还有口气,拼死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