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巷鼎沸的人声,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被默然斋二楼紧闭的窗扉挡在外面。沈观澜指腹间那青花小杯的温润触感尚未散去,杯底轻叩窗棂的余音似乎还在空气中震颤。
黄金瞳的视野穿透了空间的距离,清晰地映照出帝景会所顶层那破碎的落地窗,以及楼下灯光中反射着扭曲、刺目光斑的银灰色废铁残骸。周浩那歇斯底里的疯狂,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沈观澜心中激不起半分涟漪,只余一片冰冷的洞悉。
“第一卷终。”
那声低语,是尘埃落定的宣告,亦是新风暴的序章。
然而,这短暂的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撕裂夜幕的利刃,骤然在寂静的二楼响起!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林晚秋。
沈观澜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林晚秋其人,矜贵清冷,若非十万火急,断不会在此时拨通电话。他指尖划过屏幕,还未及开口,听筒里便传来林晚秋极力压抑却依旧带着颤音的声音,那声音里透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恐惧:
“沈先生!爷爷…爷爷他…不行了!在松涛苑!快…求你!”
“砰!”一声轻响,是沈观澜手中一直把玩着的青花小杯杯盖,失手落在茶盘上。但他动作丝毫未停,人已如离弦之箭,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楼梯口。楼下喧嚣的人群只觉一股劲风掠过,那道昨夜曾震惊江州的身影已如鬼魅般穿过人群缝隙,消失在聚宝巷的尽头,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松涛苑,林家老宅。
往日清幽雅致的庭院此刻被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气氛笼罩。灯火通明,人影憧憧,却死寂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昂贵的参汤药气,以及一种…生命之火行将熄灭的衰败气息。
林晚秋失魂落魄地站在主卧门外,宝蓝色的晚礼服尚未换下,却已沾染了泪痕和褶皱,那张素来清冷矜贵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无助的苍白。楚韵陪在她身边,紧握着她的手,同样面色凝重。几位头发花白的医生围在床边,低声急促地交流着,额头上全是冷汗,仪器上刺耳的警报声如同催命符,显示着床上那位老人的生命体征正在急剧下滑。
林老仰卧在宽大的紫檀木床上,脸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败死气,印堂处笼罩的黑气比沈观澜上次见到时浓烈了数倍不止,几乎凝如实质。他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拉风箱般的杂音,每一次呼气都带着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陈旧金属混合着脏腑腐败的腥甜气味——这股常人难以察觉的死亡气息,在沈观澜的百草鼻中,却如同黑夜里的烽火般刺鼻!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