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到你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沈微无法完全解读的压抑。
沈微摇摇头,脸颊在他背上蹭了蹭,感受着那层薄薄衣料下肌肉的坚硬线条。“没有。只是感觉…你在这里。”她顿了顿,更紧地抱住他,“在想什么?”
窗外的雨幕仿佛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出两人模糊的影像。陆凛的目光穿透雨帘,落在遥远虚空的一点,没有焦点。
“想…霍华德最后说的话。”他声音里的沙砾感更重了,“他说我永远洗不干净手上的血,说我骨子里流的还是‘曼陀罗’的毒液,说我…不配拥有阳光。”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在他心上,也刺在沈微的耳膜里。那个老恶魔临死前的诅咒,带着摧毁一切希望的恶毒,精准地刺入了陆凛最深的隐痛。
沈微猛地收紧手臂,仿佛这样就能勒住那些试图钻进他心里的毒蛇。“他在胡说!他在放屁!”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愤怒的颤抖,“他是输不起!他是想拉着你一起下地狱!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陆凛沉默着,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他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这份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煎熬和认同。他认同了那份“不配”。即使他摧毁了“圆桌会”,手刃了仇敌,洗清了罪名,他灵魂深处那个在“曼陀罗”的泥沼里挣扎过的少年,依旧在黑暗的角落里发出冰冷的嘲笑。
“微微,”他忽然转过身,面对着她。窗外狰狞的闪电骤然劈开夜幕,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他英俊却写满痛苦的脸庞,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浓重的自我厌弃几乎要满溢出来。“他说的…不全错。”
他抬起自己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曾经操控着庞大的商业帝国,也曾在黑暗中沾染过无法彻底洗净的鲜血。他摊开手掌,像是在凝视掌心看不见的纹路,又像是在展示某种无形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