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大道的路灯在午夜时分突然熄灭,咸涩的海风卷着细沙拍打在消防通道的铁门上。陈峰贴着墙根前行,指尖触到口袋里半枚齿轮,金属齿纹刮过掌心时,混着墙面上的苔藓潮气,泛起一股铁锈味。墙上的电子锁凹槽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恰好能嵌进齿轮边缘的缺口——那是父亲在暗门刻痕里留下的提示,凹槽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混凝土碎屑,显然有人刚在此处动过手脚。
“检测到齿轮密钥,地下三层权限已激活,倒计时60秒。”蜂鸣器的电子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李明从拐角处闪出,警服领口大敞,颈侧的疤痕在应急灯的红光下像条扭曲的黑蛇。他踹开消防门时,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闷响,震落的墙皮里混着细密的白色粉末——是含镉废水处理时产生的硫化镉结晶,在地面形成微弱的荧光轨迹。
“你早就知道齿轮钥匙扣的秘密。”陈峰跟着李明冲下石阶,潮湿的空气里漂浮着腐叶味,第19级台阶上的暗红色喷溅状污渍在夜光下泛着油光,“从你在重案组第一次翻开父亲的档案开始。”
李明的脚步顿在齿轮形状的壁灯旁,昏黄油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在斑驳的墙面上,那些被化学腐蚀的痕迹像极了齿轮的齿纹:“2009年冬,张素梅在办公室接见我,她的真皮沙发上摆着同款钥匙扣,齿纹间卡着片冻僵的枫叶——和你父亲墓碑前的落叶品种相同。”他忽然转身,枪管抵住陈峰胸口,金属的凉意透过衬衫传来,“知道为什么替尸名单里第10号是空的吗?”上方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铁锈摩擦声,李明的声音被切割得断断续续,“因为本该躺在19号停尸柜里的,是你母亲的亲妹妹……张素梅的双胞胎姐姐。”
地下三层的铁门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轰然开启,门缝里溢出的冷光中,无数细小的硫化镉结晶如浮雪般飘动,沾在陈峰袖口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环形实验室中央,十二面齿轮模型在荧光灯的冷白下泛着金属青灰,第7号齿轮底座的玻璃罩上凝着水珠,顺着“昌明化工事故替尸计划”的铭牌滑落,恰好遮住第10号姓名栏的半张合影。
“小陈啊,你父亲当年在废水池捞起的女婴……”王建军的皮鞋碾过地面的结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他倚在铁门把手上,黑色塑料袋里的血水正沿着齿轮模型的底座流淌,“其实是张素梅的女儿。”血水接触金属的刹那腾起白烟,腐蚀出歪扭的“7”字,“而你……”他指了指玻璃罩内的合影,陈峰十三岁时的笑脸被冷凝水模糊,“是我们从福利院抱来的替代品,用来堵住陈卫国的嘴。”
荧光灯突然开始明灭闪烁,齿轮模型的阴影在墙面上忽大忽小。陈峰的指尖划过玻璃罩,冷凝水在他掌心留下齿轮的轮廓,照片边角的日期戳在闪烁的灯光下时隐时现——2008年9月,却早于“母亲”死亡证明上的2008年8月。“假的,全是假的……”他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第12号齿轮模型,冰冷的金属齿纹隔着衬衫硌进皮肉,模型底座的红光“2025.4.17”正随着灯光明灭节奏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