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雨丝黏在写字楼玻璃上,陈峰盯着水痕蜿蜒的轨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咖啡杯沿。十五年前那场大火的灰烬,此刻正随着排污系统在城市地下暗河奔涌,而他藏在抽屉深处的尸检报告复印件,边角早已被翻得毛边四起。
手机在掌心突然发烫,匿名短信的冷光刺破暮色:「想知道十五年前那场大火的真相?一个小时内,独自前往废弃纺织厂,过时不候。」屏幕上的时间显示20:17,陈峰的视线掠过窗外渐浓的夜色,手指在桌沿敲出急促的节奏——父亲临终前反复抓挠的左手腕,此刻正隔着衬衫布料传来灼痛,那里纹着半枚齿轮,和火灾档案里失踪安全员的纹身一模一样。
他将短信转发给技术科小林,特别标注「追踪IP,同步调取纺织厂周边监控」,风衣下摆扫过办公桌时,抽屉里的警官证撞出轻响。地下车库的灯光在后视镜里碎成光斑,陈峰忽然想起上周在档案局看到的0723号无名尸记录:肋骨三处陈旧性骨折,与父亲2008年工地坠落的X光片完全吻合。
纺织厂铁栅栏的锈蚀在手电光束里泛着青灰,正门虚掩的缝隙中溢出腐木与霉菌的气息。陈峰的战术靴碾过满地碎玻璃,二楼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有人踢翻了生锈的钢架。他贴着墙根上行,楼梯拐角处的监控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天花板——被人为掰偏了角度。
地下室的铁门半开着,幽绿的应急灯在墙面上投出扭曲的影子。陈峰刚踏过门槛,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就猛地撞进鼻腔,比殡仪馆停尸房更浓烈三分。屋内横七竖八摆着不锈钢推床,盖着的白布下透出诡异的人体轮廓,最近的一张床尾挂着编号牌:0723。
他的指尖刚触到布料边缘,后颈突然被硬物顶住。「别碰。」李明的声音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沙哑,陈峰从金属反光里看见导师颤抖的手,以及那把抵在自己颈动脉处的弹簧刀。老人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实验室白大褂,左胸口袋露出半截蓝色工牌——市立医院病理科,2010年注销。
「李老师?」陈峰的喉结擦过刀刃,「您退休前三个月,正是父亲火灾去世的时间。」李明的呼吸突然停滞,刀尖在皮肤上压出红痕:「他们在等你触发警报。」他另一只手猛地拽过陈峰的手腕,将一张焦边的纸塞进他掌心,「当年火场拉出来的第三具尸体,肋骨伤是被人用扳手打断的。」
纸张边缘的焦痕还带着灼手感,陈峰借着应急灯看清上面的钢笔字:「通风系统电控箱有三组指纹,不属于任何消防员。」他的后背撞上冰冷的墙面,突然想起父亲生前总说「安全帽里的对讲机听得到奇怪的沙沙声」,而消防报告里却写着「通讯设备全部烧毁」。
楼下传来汽车急刹的声响,至少两辆车停在厂外。李明的视线扫过墙角重新转向的监控摄像头,突然用力将陈峰推向左侧墙根——那里的青砖在推力下凹陷,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暗格。「拿着!」老人往他手里塞了个金属物件,齿轮状的钥匙扣边缘带着新鲜血痕,「当年开发商买通了三个安全员,你父亲发现他们锁死了通风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