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申日,昆仑墟三更天。
顾青崖趴在瑶池西畔的蟠桃树枝桠间,活像只偷油吃的瘦猴子。夜风卷着玉露清芬,吹得他眼皮子直打架,可怀里揣着的青铜罗盘却烫得硌人 —— 指针正疯狂打转,针尖死死咬住三十里外的兜率宫方向,那是老君六丁神火的所在。
“我说铁扇阿姨留的这破罗盘,该不是用芭蕉叶边角料做的吧?” 他嘀咕着,掏出块嚼了三天的麦芽糖粘在指针上,“再转就把你熔了当灯油!” 话音未落,罗盘突然爆出青光,盘底浮出八个古篆:“神火非盗,乃缘者自取。”
顾青崖差点从树上栽下去:“合着还是个话痨罗盘?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他搓了搓手,刚要施展缩地术,忽听身后传来 “咔嚓” 脆响。回头一瞧,只见七颗蟠桃凭空悬在半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桃核裂开竟钻出青铜甲虫,翅翼上赫然刻着《道德经》残篇!
“我的老天爷!老君的桃子都成精了?”
他慌忙祭出劫灰扇,扇面刚展开就被桃林深处的金光震得倒飞出去。恍惚间,他看见万千青铜锁链从地底窜出,将整片桃林织成大网,每根锁链上都锁着个道童虚影,正捧着丹炉念念有词。
“不好!这是兜率宫的‘万仙锁阵’!”
顾青崖想起虬首仙提过的秘辛,当年封神大战时,老君曾用此阵镇压三千截教散仙。
他连忙咬破舌尖,将精血滴在罗盘上,只见罗盘化作青铜小舟,载着他撞破锁阵一角。身后传来道童虚影的齐声呐喊:“偷丹贼休走!”
奔出桃林时,顾青崖已是满头大汗。抬眼望去,兜率宫悬浮在九重云上,丹炉的火光映红半边天,炉口喷出的六丁神火形如六条火龙,正绕着炉顶盘旋嬉戏。
他刚要祭出焚天鼎引火,脚下的云层突然塌陷,一只毛茸茸的巨爪破土而出,五根指甲闪着寒玉般的光泽,爪心赫然纹着 “开明兽” 三个古篆。
“镇山兽陆吾?!” 顾青崖倒吸凉气。
这神兽生着九颗人头, 每颗头都顶着不同的道冠,此刻八颗人头在打盹,唯有中间那颗睁着铜铃大眼,正慢条斯理地嗑着瓜子:“小娃娃,偷火就偷火,咋还把我家桃林的虫子放出来了?”
陆吾的声音瓮声瓮气,每说一个字,顾青崖就觉得耳膜被铜钟敲一下。
他连忙堆起笑脸:“陆吾大仙,晚辈此来是为借六丁神火重炼法宝,他日定备十坛猴儿酒赔罪!” 话未说完,陆吾突然把瓜子一扔,九颗人头同时发出冷笑:“赔罪?当年通天教主来借火,也得给我磕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