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的冰冷,被刺耳的、永恒的蜂鸣声冻结。那条笔直的生命线,是斩断一切希望的铡刀。猩红的屏幕光映在林寒脸上,他握着苏芮的那只手瞬间僵硬如铁,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温度都从他身上被瞬间抽空,只剩下一种空壳般的死寂。他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连悲鸣都被那蜂鸣扼杀。
“不——!”陈博士的嘶吼像玻璃碎片刮过金属,他猛地扑向监测仪,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徒劳地抓挠,仿佛想把那条直线从虚无中抠出来,重新赋予它生命的起伏。绝望的狂怒让他浑身颤抖。
“让开!”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开,撕裂了死寂。雷震高大的身影如同破开风暴的巨舰,撞开僵立的林寒和几乎癫狂的陈博士。他怀里抱着一个沉重的、散发着凛冽寒气的金属密封箱,每一步落下都带着千钧重担的决绝。他冲到手术台前,没有丝毫停顿,金属箱被他粗暴地掼在旁边的器械台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箱盖弹开,冰冷的白雾汹涌而出。
箱内,躺在特制缓冲凝胶里的,就是那颗心脏。
它绝非寻常的机械造物。拳头大小,外壳是一种近乎不反光的暗沉合金,表面蚀刻着复杂到令人眩晕的纹路,并非电路,更像是某种活体组织的微缩结构。核心处,一个由多层精密能量环嵌套构成的“心腔”结构,正随着某种内置的能源供应,极其微弱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逸散出细微的、冰蓝色的电弧,在凝胶中无声跳跃,散发出一种非生非死的诡异生命力。这搏动微弱,却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重的韵律感,仿佛一颗被强行禁锢的星辰。
雷震的眼神,在接触到那颗机械心脏的瞬间,变得极其复杂。狂热、敬畏、深不见底的痛楚,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他像捧起圣物,又像捧起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小心翼翼地将它从冰雾中取出。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灭菌手套传来,那微弱搏动带来的震动,直抵他的灵魂深处。
“刀!”雷震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命令。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安慰,只有争分夺秒的冷酷。
手术区域瞬间被强光笼罩。机械臂精准地移开,暴露出苏芮胸腔内那片死寂的、被打开的空洞。那颗曾经鲜活、此刻却彻底灰败、布满坏死斑块的心脏,像一块腐朽的石头,无力地躺在那里。连接着它的人工心肺机(ECMO)管路里,血液的流动也显得异常粘滞、灰暗。
雷震的手稳得可怕。高频电刀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精准而冷酷地切断最后维系着苏芮自身心脏的血管和神经束。那团坏死的组织被移除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空洞感弥漫在手术台上方。
冰冷的机械心脏,被雷震稳稳地托着,放入那片温热的、属于生命的空腔。大小竟惊人的契合。连接开始——特制的生物相容性接口如同活物般延伸出细密的触须,自动寻找并接驳上苏芮体内残留的主动脉、肺动脉、腔静脉……血管与冰冷的接口严密咬合。无数细微的能量导管如同神经束般自动对接,深入胸腔深处。
“能量核心,最大输出!启动!”雷震低吼。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