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客栈雕花木窗的缝隙,在绯烟脸上碎成细金。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突然觉得后背发凉——青丝铺了满枕,可九条引以为傲的赤红狐尾全都不见了。
“尾巴呢?!”她猛地坐起,低头看见雪白绒毛覆盖的爪子时,喉咙里爆出一声尖叫:“啾——”
床头的赤金铃铛应声滚落,在地板上敲出清脆声响。绯烟扑过去想抓住铃铛,却被突然拉长的衣袖绊了个跟头。此刻她才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圆滚滚的兔子身子上套着松垮垮的鹅黄襦裙,三瓣嘴正对着铜镜抽搐。
“辰时尾巴数量决定物种……”她突然想起妖族长老的警告,绝望地数了数屁股后短小的绒球,“一、二、三……为什么偏偏是兔子啊!”
隔壁传来轮椅碾过木板的吱呀声,绯烟耳朵瞬间竖得笔直。当燕昭叩门时,她正手忙脚乱往床底钻,却忘了兔子的夜视能力让床底灰尘纤毫毕现——三日前啃剩的胡萝卜、失踪的玉簪,还有云谏被偷换的束发银扣。
“绯烟姑娘?”燕昭的声音裹着晨雾的凉意,“今日要启程去东海,你的机关鸟……”
“别进来!”绯烟一开口却是软糯的“咕啾”声,急得用爪子拍打铜镜。镜面映出她此刻的窘态:垂耳兔的绒毛被襦裙系带缠成死结,活像裹了粽叶的糯米团子。
门轴转动的声响惊得她炸开绒毛,燕昭的轮椅已滑入屋内。他今日换了竹青色广袖袍,膝头搁着青铜罗盘,却在看见床边的兔形襦裙少女时指尖一颤,罗盘“啪嗒”摔在脚踏上。
“这是……妖族的变形术?”燕昭掩唇轻咳,白玉似的指节遮不住上扬的嘴角,“倒比昨日的花魁装扮可爱些。”
绯烟一爪子拍飞滚到眼前的罗盘,琉璃眼瞪得溜圆:“信不信我召出偃甲兵把你轮椅拆了喂饕餮!”出口却成了毫无威慑力的叽喳声,连燕昭袖口熏的沉水香都带着嘲弄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