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接待室的监控画面切到我屏幕上。
两个中年男人被保安带了进来,领头的黑瘦且一脸算计,是纪老五。
另一个年纪大些,满脸褶子,透着懦弱和贪婪,是纪有田。
他们身上带着尘土气,坐在真皮沙发上,眼神贪婪地四处打量。
纪老五搓着手,挤出悲苦的表情。
“久昇啊,可算见着你了!老家日子难熬啊,山洪冲垮了田,房子裂了缝,你五婶子病得起不来,药都抓不起,娃娃们饿得叫!走投无路了哇!”
纪有田跟着叹气。
“是啊久昇,一笔写不出两个纪字,你是咱纪家坳飞出去的金凤凰,当了大老板,手指缝里漏点,就够我们活命了,不能看着老家的亲骨肉饿死啊!”
我看着屏幕里两张涕泪横流的脸,只觉得反胃。
去年老家风调雨顺的报告还在我案头,他们去年新盖的两层小楼照片,也在助理文件夹里。
我拿起内线电话,拨给宋无瑕,声音足够让监控听到。
“宋助理。”
“纪总。”
“老家来了几位长辈,生活不易,念在同乡之谊,你安排一下,后勤部、物业,或者郊区工厂,看看有没有清闲点的位置,工资,按集团最低标准走,保险公积金一样别少。”
我强调了清闲点和最低标准。
屏幕里,纪老五和纪有田的哭声停了,随即闪过一丝狂喜。
清闲位置?大公司的最低工资?也比老家强,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宋无瑕回答说道。
“明白,纪总,我这就协调。”
“嗯。”
我挂断电话,不再看屏幕,那点乡情,就值这点代价了。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平静。
纪老五和他儿子纪强,被塞进一个存放办公耗材的偏远小仓库当库管。
纪有田被安排到集团下属物业公司,当了只管几个人的“绿化主管”。
还有个远房侄子纪小栓,被打发到远郊包装箱工厂做质检员。
位置够清闲,但理论上没油水。
宋无瑕的汇报很客观。
“纪强在库房,一周内‘损耗’签字笔两盒、A4纸三包、抽纸若干,监控拍到夹带,纪老五虚报鼠害治理费和清洁费,金额不大,纪有田负责的绿化,新购花木价格高于市场价两成,存活率低,供应商是其外甥,纪小栓对瑕疵产品放行,收受香烟白酒。”
汇报末尾,她加了一句。
“其他没安排的纪家人,每日纠缠人事部和我助理,要求更好的位置,言语有怨怼。”
我靠在椅背上,说道。
“警告一次,让财务部介入,查虚报的费用和采购差,该赔的赔,该退的退,再犯,就按规矩办。”
“是。”
宋无瑕领命而去。
我以为算是敲打了,几个土包子呛几口水,该知道深浅。
事实证明,我高估了某些人贪婪的胃口和愚蠢的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