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那一声“新婚贺礼”,带着淬骨的寒意,砸在指挥中心冰冷的空气里。苏晚指尖捏着的咖啡杯壁,温度似乎瞬间褪尽。她没看那份被江屿随手丢开、价值千亿的林氏“遗产”报告,酒红色的裙摆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目光精准地锁在江屿身上。
“贺礼?”她红唇微勾,眼底却毫无笑意,只有冰封的锐利,“份量轻了,怕衬不起‘沙漏’的手笔。”
江屿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像刀锋开刃。“份量?”他低沉的嗓音裹挟着金属般的质感,穿透空气,“自然要由他们亲自来称。”他抬手,腕间那枚破冰船锚腕表在冷光下折射出硬朗的光泽,指尖在虚空轻点,如同敲击着无形的琴键,下达无声的指令。
“沈岩。”
“是,江先生。”沈岩如同最沉默的礁石,瞬间绷紧。
“林薇薇的位置。”
“目标坐标锁定。布鲁塞尔西区,圣米歇尔大道,蓝鸢尾花酒店,顶层套房。信号稳定,无异常移动。”沈岩的汇报毫无起伏,每一个字却精准得如同坐标定位。
“蓝鸢尾…”江屿低声咀嚼着这个优雅的名字,眼底却掠过一丝毫无温度的嘲弄,“花该谢了。”他转向苏晚,伸出手,动作沉稳有力,“江太太,借一步说话?关于那份‘贺礼’的…包装。”
苏晚将手中的咖啡杯轻轻放在控制台上,没有半分迟疑,将自己的手放入他温热的掌心。指尖相触的瞬间,传递的不仅是温度,更是一种无需言喻的默契与即将席卷而出的风暴信号。两人并肩走出指挥中心,厚重的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那片沸腾的数据星河和无声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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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米歇尔大道,蓝鸢尾花酒店顶层套房。
水晶吊灯散发着昂贵却冰冷的光晕,映照着林薇薇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左颊上清晰的五指印高高肿起,泛着骇人的青紫色,嘴角凝固的血痂像一条丑陋的虫子。昂贵的真丝睡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头发凌乱如草,眼神空洞地瞪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抽象油画,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几个小时前父亲那记凶狠的耳光,高管们惊恐的劝阻,父亲抄起镇尺时狰狞扭曲的脸,还有那句“打死她给江先生江太太消气”的嘶吼……如同最恐怖的梦魇,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每一次重播,都带来刺骨的寒冷和灭顶的羞耻。
完了。林家完了。她林薇薇,彻底完了!
手机早已被她砸得粉碎。现在唯一能联系外界的,是床头柜上那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备用机——沙漏组织给的“安全线路”。屏幕漆黑,死寂无声。她不敢主动联系,更害怕收到新的指令。那个“冰龙脊心脏”的任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
她像只被抽掉骨头的软体动物,瘫在奢华的羊绒地毯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昂贵的香水味混合着脸上的血腥气和眼泪的咸涩,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绝望气息。窗外,布鲁塞尔的灯火璀璨如星河,却照不进这间被恐惧彻底吞噬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