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屿”重新开张的头三天,整个城南都飘着一股压不住的躁动。
门脸彻底变了样。被白漆刷得雪白透亮的墙壁,映着新换的、擦得锃亮的落地大玻璃窗。崭新的实木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桌面被擦得能照出人影儿,反射着顶上新换的暖黄灯光,透着一种干净利落的敞亮劲儿。门口那块被砸歪的霓虹招牌也修好了,鲜红的“晚屿”两个字,在夜色里亮得格外精神,像擦亮了獠牙的猛兽,宣告着它的回归。
人,多得吓人。
从傍晚五点开始,店门口那条不算宽的巷子就塞满了人。街坊邻居们自不必说,拖家带口地来捧场,脸上都带着扬眉吐气的笑。更多的是生面孔,有听说了婚宴风波和砸店事件、专门跑来看热闹的,有被朋友圈里刷屏的新店照片吸引来的,还有不少西装革履、看着像是附近写字楼的白领——他们是被“晚屿”新换的、明显上档次的装修和新推出的“顶级冰鲜”招牌吸引来的。
“老板!招牌炭烤牛肋条两份!加辣!”
“这边!秘制羊肉大串二十串!再来份海鲜拼盘!”
“听说你们家今天有顶级蓝鳍金枪鱼刺身?真的假的?给我们这桌来一份尝尝鲜!”
“老板!这边加两瓶冰啤酒!”
点单的吆喝声、食客的谈笑声、酒杯的碰撞声、后厨传来的滋滋烤肉声和锅铲翻炒声……汇成一股滚烫的洪流,几乎要把新换的房顶掀翻。服务员是新招的几个手脚麻利的年轻姑娘和小伙,穿着统一的深色围裙,端着堆满烤串和菜品的托盘,在拥挤的桌椅和人流中穿梭,额头都沁着汗珠,脸上却洋溢着忙碌的兴奋。
我和江屿根本坐不住。我忙着在前台收银、招呼熟客、协调座位,嗓子都快喊哑了,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心里那股热乎劲儿比炉膛里的炭火还旺。看着眼前这比砸店前火爆十倍不止的场面,看着食客们对着新桌椅、新菜品啧啧称赞,看着街坊们脸上真心实意的笑容,之前所有的屈辱、愤怒和心痛,都被一种扬眉吐气的巨大满足感冲刷得干干净净。
江屿更像是一根定海神针。他大部分时间都钉在后厨那片新开辟出来的、用透明玻璃隔开的“冰鲜处理区”。那里灯光更亮,温度更低,不锈钢操作台闪着冷光。巨大的冰鲜柜里,卧着两条今早刚从港东七号码头“老顺发”渔行拉回来的、泛着幽蓝光泽的蓝鳍金枪鱼。这是“老刀疤”渠道的第一次正式供货,也是“晚屿”新招牌的底气所在。
他穿着深色的厨师服,袖子利落地挽到手肘,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专注得可怕,紧盯着手下那把狭长锋利的柳刃包丁刀。处理这种顶级冰鲜鱼获,是门精细到毫厘的技术活,更是时间的赛跑。从鱼被拖出海水到最佳食用状态,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流失鲜度。
“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