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被深渊彻底吞噬却又生生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暴戾!
那是属于江屿的、被死亡彻底激怒又被戒指强行唤回的、狼一样的清醒和凶狠!
他的眼珠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仿佛锈蚀的轴承。目光先是有些失焦地掠过屋顶垂落的蛛网和灰尘,然后,一点一点地,极其精准地,落在了我同样狼狈不堪、沾满血污泥浆的脸上。
四目相对。
我的脸上大概糊满了血污、泪痕和泥巴,狼狈得像刚从坟坑里刨出来。可他的眼神,却像是穿透了这层污秽,直直地钉进了我的瞳孔深处。
那里面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虚弱的温情,只有一种近乎实质的、滚烫的审视和确认。像是在清点他拼死护下来的、最重要的战利品,确认她是否完好无损。
紧接着,他的视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霸道的轨迹,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向下移动。
越过我沾满他血污的颈窝,越过我剧烈起伏、同样沾满泥污的胸口,最终,死死地钉在了我左手无名指根——那枚糊满血污泥浆、黯淡无光、却仿佛与他血脉相连的戒指上!
当他的目光锁定那枚戒指的刹那,那双布满血丝、如同淬火刀锋般的眼眸深处,骤然爆发出一种更加浓烈、更加滚烫、几乎要将人灼伤的情绪!
那不是确认戒指的存在。
那是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不容置疑的宣告!一种被死亡和鲜血淬炼过的、更加蛮横的占有!
“…我的…”
沾满血污的嘴唇极其艰难地翕动着,破碎的气音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却像烧红的烙铁,一个字一个字,重重地砸在我的耳膜上,烫进我的灵魂深处!
不是“戒指是我的”。
是“你,是我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猛地从心脏炸开,瞬间冲垮了所有的虚脱和冰冷,直冲上我的天灵盖!眼泪毫无征兆地再次汹涌而出,混着脸上的血污泥浆往下淌。
这个疯子!都这副鬼样子了,还他妈惦记着这个!
“丑…丑死了…”我喉咙哽得厉害,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却又忍不住想笑,骂骂咧咧地回嘴,“硌…硌得我手疼…谁…谁稀罕…”
他像是根本没听见我的嘴硬。或者说,听见了,但完全不在意。
那只还能动的、沾满凝固血污和碎肉的手,不知从哪里又榨出了一丝力气,极其艰难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