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醒醒……"
那声音跟从水底下传上来似的,模模糊糊,听不真切。眼皮子沉得像压了两块大石头,怎么使劲也睁不开。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拼起来,疼得我直抽抽。
"她手指动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炸在耳边,刺得我脑仁疼,"王婶儿!王婶儿你快看!"
是张嫂。她咋在这儿?我不是在洞里……
记忆跟潮水似的涌上来——幽蓝的火、黑伞男人的怒吼、阿黄的惨叫、江屿的鳞片……我猛地一激灵,拼了老命把眼皮子掀开一条缝。
刺眼的光扎进来,激得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等适应了光线,我才看清自己躺在张嫂家炕上,身上盖着床打着补丁的蓝花被。张嫂和王婆子两张老脸凑得贼近,一个眼泪汪汪,一个眉头紧锁。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张嫂见我睁眼,一嗓子嚎出来,差点把我又吓晕过去,"你可算醒了!三天三夜啊!我以为你也要跟着老李去了!"
三天三夜?!我懵了。我不是在洞里放火烧了那鬼地方吗?咋躺炕上了?
"水……"我嗓子眼干得冒烟,挤出来一个字都跟刀割似的疼。
张嫂手忙脚乱地端来碗温水,扶着我的后脖颈子一点点喂。水刚沾唇,我就跟沙漠里渴了八百年的旅人似的,咕咚咕咚往死里灌,呛得直咳嗽。
"慢点儿!慢点儿!"张嫂拍着我的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你说你咋这么虎啊!一个人跑后山去!要不是村里人听见动静去找,你就……"
"后山咋了?"我哑着嗓子打断她。
张嫂和王婆子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变。
"塌了。"王婆子言简意赅,从药箱里掏出个黑乎乎的药丸子,"全塌了。从半山腰到山脚,陷下去老大一个坑,现在积满了水,成个湖了。"
湖?我脑子嗡嗡的。那洞呢?鼎呢?撑黑伞的鬼东西呢?
像是看出我的疑问,王婆子把药丸子塞我手里,压低声音道:"没找着人。就看见你躺在湖边,手里攥着片鱼鳞,浑身滚烫,跟块炭似的。"她顿了顿,浑浊的老眼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那片鳞……我帮你收着了。"
我心头一跳,下意识摸向手腕——烙印还在,但没那么疼了,变成了隐隐的钝痛。再一摸胸口,铁盒没了。
"娃儿呢?"我突然想起来,急得就要起身。
"别慌!"张嫂一把按住我,"娃儿好着呢!在里屋睡着。我按你说的,收拾好东西准备跑,结果听见后山轰隆隆响,又看见村里人都往那边跑,我就……我就没走成。"
我松了口气,这才有功夫打量四周。张嫂家还是那个破样,但总觉得哪儿不一样了。仔细一瞅——墙上多了道裂缝,窗框歪了,像是经历过地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