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枝老老实实在后院扫地,崔恕则是在前院会客。
虽说这是我的白事,可宾客之中真正悲痛的却并没有几个。
崔恕身为皇子,位高权重,又有继位之能,打他主意的人不在少数。
这其中,既有想害他的,也有想巴结他的。
有人暗中观察崔恕言行,想以“宁王沉迷儿女情长,不堪继承大统”之名参他一本。
有人在灵堂窥视我容貌,想趁机塞几个美人进府,好乘上宁王府这条大船。
诸多势力盘根错节,一天下来,崔恕早已身心俱疲。
我飘在崔恕身边,见他步伐不稳,几次险些摔倒,好在有十三在侧,他才平安回到后院歇下。
“王爷,”夜风里,十三的声音满是担忧,“您昨夜又没合眼。”
崔恕摆摆手,“本王不困。”
“可您已经几日不眠不休了,甚至连饭也不吃!”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十三眉心紧锁,忽然两膝点地跪下,重重磕头。
“王爷,您可知,当年您南下治水时,临行前王妃娘娘曾亲自跪下求属下,让我千万护好您!”
话音至此。
十三再度抬头。
我见他额角渗出点点鲜血。
“从那天起,十三便立誓决不食言!哪怕豁出这条命去也在所不惜!而如今王妃去了——”
他欲言又止。
崔恕无比挣扎的闭了闭眼。
最终,半天过去,他才说:“十三,宣人,传晚膳来吧。”
十三脸上立刻绽开笑容。
然而,这样的喜悦并未维持多久,崔恕的声音便再次打断了他。
“十三。”
“属下在。”
“你听,这院子里是不是太静了些?”
崔恕问道。
十三皱眉,刚想回话,脸色却忽然一变。
“……是雪衣娘!”
“现在已至晚膳,可雪衣娘却并没有叫!”
“它本该在此时叫王妃娘娘用饭的!”
……
暮色四合时,林枝枝刚刚扫完全院的青砖。
她饿了一整天,正准备去后厨捡些剩饭吃,却在半路被几个丫鬟强扭着双手拖走了。
她很快便被押到崔恕面前。
“不知我又犯了什么错,让王爷审犯人似的将我押过来!”
说话间,她背上鲜血再次润湿衣料。
我飘在半空,看得清清楚楚,却只觉得讽刺。
屋檐下,崔恕面色青白,周身寒意比怒气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