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尺嗡鸣,微光在意识中流淌,勾勒出清晰的路线图,像一张冰冷而精确的地图,指引着通往深渊的路径:
铁路: 洛省滇省省会(K字头普快,耗时36小时)。这是他此刻所在的旅程,漫长而枯燥,车厢的摇晃如同摇篮,却只能摇向更深的黑暗。
公路: 滇省省会边境小城瑞豫(黑大巴,12小时)。这是下一程,更拥挤,更混乱,也更不安全,但也是通往边境最“灵活”的方式。
灰色通道: 瑞豫缅甸勐拉(玉石托运”地下通道,水路偷渡)。这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步,需要绝对的信任和运气,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勐拉据点: “金孔雀娱乐城”找接头人阿泰(画皮师遗留信息)。这是他在陌生环境中的唯一坐标,一个可能带来希望,也可能带来更大危险的赌注。
金三角纵深: 勐拉目标坐标(需当地向导/武装护送,极高危)。这是最终的目的地,那里隐藏着秘密,也隐藏着致命的威胁,是他父亲留下的最后线索,也是他必须去面对的宿命。
道尺的嗡鸣声仿佛具有某种魔力,将冰冷的现实与模糊的未来交织在一起。林野在意识的边缘徘徊,感受着身体随着列车节奏的轻微摇晃,而内心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的冰原。他不知道父亲在那片坐标点到底遭遇了什么,只知道父亲死前,用尽最后力气,将这柄残破的道尺和那串血字坐标交给了他,并托付给了一个神秘的“画皮师”。画皮师留下了一堆零碎的信息和一个模糊的承诺,然后就消失了,如同从未存在过。而林野,一个背负着“原罪”的血统标签者,一个被社会彻底边缘化的异类,却必须踏上这条九死一生的路,去寻找那个可能改变一切,也可能吞噬一切的答案。
时间在单调的震动和此起彼伏的鼾声中缓慢流逝。林野的思绪时而飘远,时而聚焦在道尺的嗡鸣上。他想起父亲,那个沉默寡言、眼神却总是带着一丝不甘的男人。父亲的手很巧,能修复很多东西,包括这柄道尺。但最终,父亲没能修复他自己,也没能修复他们被撕裂的命运。血字坐标,是父亲最后的呐喊,还是绝望的诅咒?林野不知道,但他必须去。
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三十六小时颠簸后,列车在一个名为“滇省省会”的巨大车站停下。林野随着人流走出车厢,站台上混杂着煤烟、尘土和某种廉价香水的味道。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湿热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感到一阵窒息。他避开那些围上来拉客的出租车司机,按照道尺规划的路线,走向那个所谓的“黑大巴”聚集点。
那地方藏在一个偏僻的货运站后面,几辆破旧的面包车和微型货车随意停着,车身上涂满了各种模糊不清的涂鸦和招揽生意的标语。空气中弥漫着燃油、汗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息。几个穿着邋遢、眼神警惕的男人靠在车边抽烟,看到林野这个陌生面孔,立刻投来审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