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工长,”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疲惫,“昨晚赵叔膝盖旧伤犯了,疼得厉害,实在走不了夜班巡检。我临时帮他顶了一趟,G137和G138区段,走的是他的工号。”
“顶班?”陈大奎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皮笑肉不笑,“顶班顶得这么出神入化?系统显示你昨晚21点15分在G137区段K37+500处‘兢兢业业’地校准设备,可22点整,你的‘分身术’又出现在G138区段K42+300处‘一丝不苟’地测量沉降!林野,你什么时候学会影分身了?还是你脚下装了风火轮?嗯?”
会议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嗡嗡”声,如同无数苍蝇在飞舞。一道道目光,或好奇,或同情,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的冷漠,聚焦在林野身上。
林野没有理会那些目光。他伸手,从同样洗得发白的工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边角磨损严重的黑色巡检记录簿。塑料封皮上沾着油污和汗渍。他翻开,动作有些迟缓,带着一种刻意的郑重。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页,停留在昨晚的记录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窃窃私语:
“G137区段,21点15分,K37+500处,钢轨内侧磨耗测量值,2.1毫米。”
“G138区段,22点整,K42+300处,路基沉降监测点读数,0.08毫米。”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陈大奎,甚至微微歪了歪头,带着一丝近乎挑衅的询问:“工长,需要我现在去工具房,把两台轨检仪和一台全站仪都搬过来,现场给您演示一下,怎么‘同时’操作它们吗?或许您觉得,”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冷了几分,“一个人,在系统里,可以同时‘存在’于两个相隔几公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