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银流光撕裂荒原粘稠的死寂,如同投入墨池的一枚冷钉。白骨甲士肩扛着那具濒临彻底崩解的残骸,每一次脚步落下,都在灰黑色的嶙峋骨岩上踏出细碎的裂痕,溅起冰冷的骨粉。速度被他催发到极致,几乎化作一道贴着地面飞掠的模糊线条,目标直指荒原深处那片翻涌着浓重黑雾、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气息的区域——葬骨渊。
肩上,姜尘的残躯如同被狂风蹂躏的破布口袋,随着疾驰剧烈晃动。每一次颠簸,都牵动着那遍布躯干的、蛛网般的裂痕。灰败的骨骼深处,微弱的银灰(斗场源力)与紫黑(囚徒残力)光芒在剧痛中明灭不定,如同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微弱萤火。眉心处,那枚炸裂了小半的“星骸锁链之印”更是惨不忍睹:银灰星冕残缺不全,黯淡得如同蒙尘的劣质玻璃珠;仅存的一条紫黑锁链虚影,细若游丝,近乎透明,缠绕在星冕的断口处,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伴随着印记裂痕的细微扩张,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碎消散。
更致命的,是烙印在灰骸骨骼深处、源自那枚青铜碎片的、微弱却无比顽固的青绿色光痕。它如同跗骨之蛆,散发着与汪德珍同源的“天衍”镇压道韵,持续不断地侵蚀、压制着姜尘体内本就冲突濒危的力量体系。每一次侵蚀,都像冰冷的锉刀刮过灵魂,让薪王之种核心那点紫金心魂星火摇曳欲熄,传递出撕裂般的剧痛和无法言喻的虚弱感。
意识,沉沦在无边无际的冰冷、剧痛与混沌的黑暗之海。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的残骸,在意识深处无序漂浮:父亲姜惊蛰模糊却坚毅的背影、惊蛰剑魂碎裂时的悲鸣、血河大尊污秽的咆哮、蚀月杀手冰冷的杀意、斗场意志无情的净化……最终,定格在那具悬浮于混沌中的青铜巨棺,以及棺中侧卧女子那穿透时光迷雾、漠然俯视的眸光!
“汪……德……珍……” 一个混杂着滔天恨意与极致虚弱的名字,如同滚烫的烙铁,在破碎的灵魂深处灼烧。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霸道却带着强大修复力的暗银色能量流,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再次强行切入他濒临崩溃的躯壳!
“凝神!废物!想被荒原上的饿鬼啃得渣都不剩吗?!” 白骨甲士沙哑干涩的声音,如同锈蚀的铁片摩擦,粗暴地刺入姜尘沉沦的意识。他一边维持着高速奔袭,一边持续将精纯的暗银能量注入姜尘体内。这能量极其蛮横,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则约束力,强行弥合着骨骼最危险的裂痕,稳固着“薪王之种”那布满裂纹的外壳,甚至尝试着将那枚破碎印记边缘的法则碎片暂时“焊接”固定。过程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如同在碎裂的瓷器上强行浇筑滚烫的金属。
但效果是显着的。那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的气息,被这股外力强行“铆”住,虽然依旧微弱得可怜,却暂时停止了断崖式的暴跌。
“呃……” 姜尘仅存的左眼眼睑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紫金色泽在瞳孔深处挣扎着亮起,旋即又被更深的痛苦和虚弱淹没。残存的肢体本能地想要抗拒这股外来的、冰冷霸道的能量,却连一丝力量都凝聚不起来。
白骨甲士暗银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荒原的景象越发诡异:地面不再是单纯的灰黑色骨岩和骨粉,开始出现巨大而扭曲的、如同某种史前巨兽折断的肋骨形成的惨白骨林;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死寂气息中,开始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头皮发麻的……**窥视感**。仿佛有无数双饥饿的眼睛,隐藏在那些巨大骸骨的阴影深处、漂浮在粘稠死雾的边缘,贪婪地注视着这道疾驰而过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