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一瞪眼:“那可不!去年我晒的干辣椒,少说被他抓走两把!”
周寡妇站在人群外围,幽幽地说:“他呀,就是仗着没人真下狠手。要我说,这回被大黄狗咬算是轻的,要是哪天惹了不该惹的人……”她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徐峰和林山秀的背影。
众人正说着冯德贵的事,刘铁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挠着头道:“说起大黄狗,还真是奇了怪了。
这狗护主是出了名的,大前年粮站老李想摸它一下,差点被咬掉手指头——怎么突然就跟了那外乡人?”
李老汉把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眯起眼睛:“你们还记得不?当年刘三炮手咽气前,它硬是从二十里外把刘家小子拽回来见了最后一面。下葬那天,这畜生就趴在坟头三天三夜不动弹。”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周寡妇拢了拢头巾,低声道:“会给主人完坟的狗,我这辈子就见过这么一条。它自个儿选了新主,准是有它的道理。”
王婶撇撇嘴正要说话,张嫂子突然插嘴:“咱们以后可别‘盲流子盲流子''地叫了。
人家救了何大脚家的丫头不说,刚才你们看见没?硬是塞了张大团结给何大脚!十块钱啊,顶我家汉子半个月工分!”
“可不是嘛!”老赵头掰着手指头算,“能打死熊瞎子的本事,得了熊胆还惦记着给山魁分——你们说说,咱屯子里有几个能做到这份上?”
刘铁柱咂咂嘴:“要我说,这人能处。上回他帮我家修房梁,连口水都不肯喝。你们是没看见,那熊瞎子扑过来时……”
他的话被李老汉的咳嗽声打断。老人盯着屯子里的小路,幽幽道:“狗认主,人看心。这后生……”烟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终究没把后半句话说完。
……
四月的东北,下午的日头正好。屯子里的土路化冻了,踩上去直泛泥浆。林山秀和徐峰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屯东头,鞋帮子上全是泥点子。
临进院门,林山秀突然拽住徐峰:“峰哥,冯德贵家办那缺德事,你咋还可怜上他们了?”
徐峰一愣,搓了搓冻红的手:“你想啊,要真是大黄平白无故咬了冯德贵,何春花找周大娘讨说法,在不在理?”
林山秀把围巾往下巴颏底下掖了掖:“周大娘见天儿说大黄是她家养的,全屯子谁不知道?狗要真乱咬人,主家赔钱天经地义。”
“这不结了。”徐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冯德贵跟自家婆娘都没交实底,何春花上门闹腾,也是护犊子心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