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返城潮给北大荒的农场带来了很大影响,原本热闹的农场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食堂里再也听不到天南地北的方言,宿舍里空出了大半床位。
虽然到处招工,但人手还是不够,很多农场都快运转不下去了。
春耕时节,大片土地等着播种,却找不到足够的人手。
“刘哥,对不起,农场我就不去了。”徐峰摇摇头,语气坚定,“我想进山里。”
农场不缺他一个人,少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现在只想当个“盲流”——就是没有固定户口,到处打零工的人。
这个决定他考虑了很久,从重生那天起就在盘算。
那时候对盲流管得挺严,特别是在城里。派出所经常突击检查,没有暂住证的直接遣返。
但在北大荒这片地广人稀的地方,反而没那么严格。
早些年闯关东的时候,很多人都是先找个村子附近开荒,帮人干活混口饭吃,慢慢才安顿下来。当地人管这叫“闯崴子”。
徐峰想当盲流,就是为了彻底和海城那边断了联系。更重要的是,他打算做个职业猎人。
北大荒物产丰富,现在又不限枪不限猎,只要肯干,山里好东西多的是,都能换成钱。
野生的黄芪、人参、貂皮、鹿茸,哪样不是紧俏货?
不去农场或者林场,是因为不想被拴住。正式工虽然稳定,但挣不了大钱。
上辈子他做过山货生意,对打猎采药都很熟悉。他知道哪片林子蘑菇多,哪个山沟野物肥,甚至记得几处隐蔽的老参地。
这些经验,足够他在这片黑土地上活得很好。
见徐峰拒绝,刘长山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他。
这次回来的徐峰,整个人气质都变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那双眼睛不再像当年那样明亮跳脱,而是沉淀着某种说不清的东西,像是看透了什么,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你小子……”刘长山试探着问,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该不会是在城里受什么打击了吧?跟哥说实话。”
“没有,”徐峰长出一口气,白雾在面前短暂停留又消散。
他勉强露出笑容,眼角挤出几道细纹,“就是想找个地方好好生活。”
他不想提回城这一年的遭遇——那个所谓的“家”,那个抢他工作名额的“大哥”,还有后脑勺上那一擀面杖。
更不想给刘长山添麻烦。这位老领导已经帮过他太多。
“行吧,”刘长山见他坚持,也不再勉强。他狠狠吸了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