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雪正低头拨算盘,听见门帘响抬头,正撞进少年发红的眼睛里。"我...我有本书。"陈砚生把书推过去,指节在桌面上敲得咚咚响,"夜里看的时候,上面...上面长了银线。"
苏若雪翻开书,指尖在页脚银纹上轻轻一拂。
她早看见那若隐若现的痕迹了——硝酸铅遇体温析出的氧化铅,得用碘酒才能显真容。
她转身从抽屉里取出小瓷瓶,用棉签蘸了碘酒轻轻一刷。
银纹立刻变作深褐色的小字:"虹口松田物产仓库,地下三层,档案柜七。"
陈砚生凑过来,睫毛几乎扫到书页:"这是...?"
"像是商号的记账暗码。"苏若雪抄起钢笔,在毛边纸上飞快誊抄,"我帮你留个副本,要是你爹的旧友识得,再来取原书。"她把副本递过去时,指腹轻轻压了压少年手背,"别怕,字是死的,人是活的。"
陈砚生攥着副本跑远后,苏若雪转身把原书锁进铁皮柜。
顾承砚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望着窗外少年跑过的青石板路:"他会去查的。"
"松田物产?"苏若雪拧着眉,"我听周掌柜说,他们最近总往仓库运木箱,封条上印着'文化清查'。"
顾承砚摸出怀表看了眼,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表壳上镀了层银。
他敲了敲表盖对门外道:"青鸟,去松田仓库外围转转。"
夜色里传来衣料摩擦的轻响,等苏若雪再看时,顾承砚身侧已空无一人。
只余桌上那本《说岳全传》,岳飞的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要从纸里跃出来。
青鸟的短哨混在梧桐叶的沙沙声里,顾承砚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这是他们约定的"目标出现"暗号。
他抬眼望了望街角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灯影里晃过个穿粗布工装的身影,是青鸟换了伪装。
密室的门帘被夜风吹得掀起半角,苏若雪从铁皮柜前直起腰,算盘珠子还在她指尖轻颤:"他要动手了?"
"松田仓库的搬运工每月初一换班。"顾承砚摸出怀表,表壳贴着掌心的温度,"今天是三十,他们防备最松。"他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副磨得发亮的铜制眼镜——镜腿内侧嵌着微型相机,"青鸟的工装口袋里有这个,拍完照要原样放回去。"
苏若雪接过油纸包时,指尖触到顾承砚掌心的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