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看到了备注栏里那行娟秀的小字。
“茧未成,丝已断,可续否?”
这是暗语。
顾承砚瞬间明白,这是苏若雪与林芷兰之间的私密约定。
当年她们共读《女诫》,嫌其古板,便私下约定,以蚕丝为喻,互通消息。
此语一出,是友非敌,便会有对应之语。
若无,则来者不善。
这是最直接,也最危险的试探。
“不行,太冒险了。”顾承砚断然拒绝,他不能让她去以身犯险。
“承砚,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苏若雪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这个点,是芷兰的堂兄在掌管。无论真假,都与她有关。我去,最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一旁的阴影里,一个沉默如山的身影走了出来,正是顾承砚最信任的部下,代号“青鸟”。
“先生,少夫人说得有理。但不能让她孤身犯险。”青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属下已派了一名旧部,先行潜入杭州探查。他扮作寻常伙计,昨天就进了那家商行。”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了急促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青鸟开门取回一张字条,迅速返回,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先生,回报来了。”
他将字条展开,上面的信息让书房内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掌柜确为林姓,待人谦和,与档案中的画像有七分相似。店内陈设一如往昔,看似毫无破绽。但是,”青鸟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念道,“账房用的是日式复式记账法,非我国传统。更重要的是,昨夜子时,后院有微弱的电报信号发出。我的人趁夜色潜入后院,从晾晒的蚕丝上取样,用硝酸测试,发现了微量防水胶质——这是日军特务用于密写文件的特殊处理工艺!”
陷阱!
冰冷的两个字浮现在顾承砚和苏若雪的心头。
这已不是猜测,而是铁一般的事实。
那个所谓的林掌柜,不过是披着羊皮的豺狼,而锦绣丝绸商行,就是一个引诱他们自投罗网的血口。
苏若雪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脸上却不见惧色。
顾承砚的他盯着那张字条,沉默了片刻,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然他们想钓鱼,那我们就把这池水搅得更混。”
他看向苏若雪,目光深邃:“计划照旧,你明天启程去杭州。但是,随行的账房学徒,换成青鸟的亲信。让他带上两样东西:微型火油瓶和特制烟雾弹。”
接着,他转向青鸟:“立刻通过银行同业公会的渠道,以‘涉嫌违规套汇,扰乱金融市场’为由,冻结锦绣丝绸商行在所有银行的流动资金。我要断他的粮草,逼他狗急跳墙!”